“3宽恕罪行之权力只能来自主,而非人,所以以教皇为代表之教会及其神父无权予以宽恕……”

一条条,一段段,随着看到那份手稿里罗列出的内容,凡是见到了其中内容的人都不禁瞠目结舌,甚至因为恐惧而胆战心惊。

即便是王室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可教会在伊比利亚多年来形成的影响依旧深远而巨大,这也是为什么斐迪南依旧要利用亚历山大六世的布道制造对胡安娜执政的怀疑,以便为确立自己未来卡斯蒂利亚摄政的合法性创造声势。

可是现在,一篇洋洋洒洒的论纲式质问却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看着上面那一条条足以能够直接质问到教士们灵魂深处的诘问,所有看到这手稿上内容的人都不由从心底里感到说不出的恐惧。

这样一篇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文章却和首席元老的秘书牵扯上了关系,哪怕只是想一想,已经足以在托雷多引起滔天巨浪般的轩然大波。

唐·胡里奥曼多看到那份手稿内容的时候也被真正的吓到了,他甚至听到托雷多大主教因为愤怒和彷徨手中的法杖在地面上敲出鼓点般颤抖的声响。

那份手稿就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每个人的手中传送,所有人都恨不得尽快把这个可怕的东西送到别人手里。

而当人们惶惶不安的时候,教皇的出现让这个尴尬,甚至有些可怕的一幕变得更加强烈。

亚历山大六是从一个有些颤抖的辅助主教手中结果那一沓稿纸,他眯起眼睛把稿纸放到很近的地方仔细看着,同时嘴唇微动默念着上面的内容。

所有人,甚至包括首席元老都默不作声,神情紧张的望着教皇脸上的神色,只是他们没有看到意料中的愤怒,相反,教皇似乎对这份手稿里的内容颇有兴趣。

“看看这段,”教皇对陪在他旁边的亚历山大说“‘教皇不能赦免任何罪债,而只能宣布并肯定罪债已经得了上帝的赦免。那留下归他审判的,他当然可以赦免。他若越过此雷池,罪债便仍然存在’,我说你们谁能告诉我他这个是什么意思?”

狡猾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神色不安,面面相觑。

第一次,傲慢的托雷多贵族们在亚历山大六世面前低下了他们的头。

“还有这个,”亚历山大六世把手稿高高举起和额头同齐,然后用力的大声念着“如果有甚么人以得免除一切惩罚,那么只有最完全的人,即最少数的人,才能得以免除一切惩罚,所以大多数的人,难免是被这不分皂白和夸张的、免除惩罚的应许所欺骗。”

念到这里他停下来望向站在四周默不作声的人们。

教皇的眼神平和而并无怒意,但是这一刻没有任何人敢和他的目光相遇,所有的人都惶恐的低着头,即便是离的很远的卫兵们,也因为感染到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悄悄向远处退去。

“我要说,这是一篇让我不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评价的文章,从这种行文方式我们或许可以把它称为教义论纲,可是我要说,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可怕,也是最邪恶的文字,这里面的每一个词汇,都因为它的邪恶而变得生动。”亚历山大六世不慌不忙的对面前的人们开了口,他的语气并没有因为愤怒的显得比平时更高些,而是依旧平静祥和,就如同他刚到托雷多时候人们印象中那个被放逐的教皇一样,但是他说出的那些话中透出的极端愤怒和如同沾染着血腥般的冷酷却让所有人都不怀疑,接下来就会爆发一场可能席卷托雷多,进而会是卡斯蒂利亚的可怕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