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民众从心底里尊敬那些伺候上帝的人,同时他们也异常的虔诚,这也可以从到处都能看到的依旧谨守着一日四祈的古老的本尼迪克教规的举动就能明白,尽管并不穿着教袍,可在伊比利亚,本尼迪克教规却成了很多家庭自觉遵守的生活法则。

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似乎正身处一个人间天国的典范之乡,甚至让作为正教徒的谢尔都不禁唏嘘伊比利亚人的虔诚。

亚历山大同样被这里吸引了,欧洲大陆他待的太久了,在那里他看到的到处都是随着新旧时代到来人们表现出的迷茫和无所适从,上千年的信仰正随着很多新东西的出现而渐渐瓦解崩溃,人们因为教会的堕落和教士们的道德沦陷从愤怒到冷嘲热讽,然后再到漠不关心,而且据他所知再过不多久,就会发生那让整个基督世界陷入混乱的大分裂时期,那将是继东西教会分裂之后的有一件几乎让梵蒂冈教廷陷入灭顶之灾的可怕灾难。

而这些在伊比利亚都好像就只是传说,教廷,教会,牧师和获得他们支持的王室有着崇高的地位和威望,这威望足以让他们能做任何事。

“国王依旧对经过非洲的新航线更感兴趣,他觉得那里是已经成熟的航线,所以虽然对开辟西大西洋航线同样有着渴望,可显然他还是认为应该先稳固通往非洲的那条路。”

坐在椅子里喝着黑乎乎的热咖啡,达伽马稍显忧心忡忡的说,对于公爵认真推荐的这种味道古怪的饮料他并不陌生,只是却始终不能适应,现在他干脆放下杯子有些激动起来:“公爵,您有把握吗,我是说那些航海日记,我仔细研究过里面的路线,可以确定只要那里面的内容都是真的,我们完全不用浪费什么力气只要有2到3条船就可以到达那些地方,而且我有个预感,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到达的或许只是那片土地上很小的地区,也许那里要比他描述的大得多。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足够让我们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亚历山大看着激动的航海家,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位名人见面,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其实是个性格固执而又有些暴躁,而且对财富过于执着的人,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曼努埃尔才想要用自己的亲信替代他,毕竟谁也不想让个不那么听话的人掌握着那么巨大的财富来源。

亚历山大也相信达伽马如今对通往西方的航线如此热衷,大概也是因为他听说了从卡斯蒂利亚传来的新消息,就在2个多月前,哥伦布再次从被他视为印度的那片土地归来,虽然这一次他是被人押解戴着镣铐回来的,但是他自己的陈述和一些证人的叙述证明了包括哥伦布自己在内那些已经到了“西印度海岸”的西班牙人是如何肆意争抢掠夺当地财富,又是如何疯狂的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势力范围。

这些都让达伽马有些坐不住了,和被曼努埃尔冷落比起来,能够重新航海和获取财富的双重诱惑让他再也无法蜷缩在家里干等着国王的重新眷顾。

“必须做些事,要组织足够大的船队,要把他们完全武装起来,已经有人在那里为了争夺土地发生冲突了,既然那样就不会只发生那么一起,所以我们要组织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探险队,”达伽马不停的说着,他因为有些激动口渴,就拿起咖啡杯子一口喝下“这些都需要有人赞助,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得到国王的许可。”

“那么就让我们来做这些事吧,”亚历山大向坐在一旁只是认真听着并不开口的堤埃戈说“这些我们都可以做到,筹集船只,招募经验丰富的水手,还有为这趟航向提供足够多物资的资金,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国王改变主意。”

堤埃戈无声的点点头,他知道这就是他的任务了,不过想要让曼努埃尔改变主意,这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曼努埃尔一世是个很固执的人,虽然对西大西洋航线可能带来的财富很是热衷,但是他却依旧更看重东方航线,另外就不能不说玛利亚王后对他的影响了。

玛利亚对开辟大西洋航线是坚决持反对态度的,她认为这么做“不但荒谬而且是背信的”,她会这么想当然有很多原因,不过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她不希望葡萄牙与她的母国之间爆发一场新的争夺殖民地的冲突。

虽然之前亚历山大六世已经用一条教皇子午线暂时化解了两个航海大国之间的争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矛盾就真的不存在了,现在如果为了新航向再起冲突,这就让她很为难了。

“这真是个很艰难的任务。”

亚历山大也不能不承认这件事的确不那么容易,不论怎么看要说服那对夫妻改变主意都是个很麻烦的事,更何况其中还牵扯着信仰,利益和种种观念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