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腓特烈也很想看到那个可恶的贡布雷在贡萨洛面前吃瘪的样子。

腓特烈当然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亚历山大之前对他的无理他一天也没有忘记过,只是在即将继位前夕,腓特烈不想因为一个小人物闹出什么意外,但他心里却始终有一根刺在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以致只要听到关于那个贡布雷的消息,他都会因为心情不好别扭一整天。

直到听说那个贡布雷居然和贡萨洛的侄子大打出手之后,腓特烈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了。

这是因为以他对贡萨洛的了解,腓特烈知道那个骄傲狂妄的阿拉贡人是绝不会允许一个毛头小子那么随意侮辱科尔多瓦家人的,哪怕他根本就不喜欢他那个侄子。

腓特烈甚至可以想象当贡萨洛来了之后会怎么教训那个得罪了他的西西里小混蛋,虽然认真说起来这可能会让那不勒斯人都多少有点尴尬,但腓特烈还是很愿意看到这么个结果。

因为心情好了,所以腓特烈看什么也都顺眼了许多,甚至连前王后乔安娜见面也没有让他像平时那样感到厌烦不耐。

之前乔安娜要求会面时都让腓特烈很反感,因为每次那个女人都会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这让腓特烈很想对着她大喊:“醒醒吧,还以为你是那不勒斯的王后吗,你那个疯子丈夫早已经死了。”

而这一次,乔安娜虽然同样提出的要求,但是却多少让腓特烈有些诧异,甚至有些暗自欣喜。

“去觐见教皇?为斐迪南的灵魂祈求得到教皇的祝福?”腓特烈有些意外,他不知道乔安娜怎么会忽然想要离开那不勒斯了,虽然这实在是他求之不得的,可在他即将加冕的时候前王后突然离开,却又让他担心会被人诟病“为什么不能晚些时候去呢,虽然我也希望能通过教宗的祈祷让我可怜侄子的灵魂得到安宁和祝福,但是这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我相信这是我丈夫希望我这么做的。”乔安娜神色平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她终于渐渐接受了事实,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如今的那不勒斯已经不再属于她,特别是当腓特烈加冕和他那个颇有凶名的妻子回来之后,乔安娜知道她的处境只会更尴尬。

“不过还是有点仓促啊,”腓特烈想尽量让声调显得婉转些,可只努力了一下就放弃了“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不会阻拦你,毕竟这是为斐迪南的灵魂祈求安宁,这是虔诚的也是值得赞美的。”腓特烈说了几句之后终于用试探的口气问“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呢,我想我还是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的,毕竟作为斐迪南的叔叔,我有义务照顾你。”

听着腓特烈那种透着施舍般的慷慨口气,乔安娜尽量压住心中的愤怒和那丝悲哀,她暗暗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殿下,对您的慷慨善意我十分感谢,不过我已经得到的太多了,现在请让我只带走我丈夫生前为之付出一切的那不勒斯的一丝泥土吧,如果能得到这个恩典,我会永远感激您的,陛下。”

听到陛下这个称呼,腓特烈的脸上霎时涌起一片潮红,虽然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可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他伸出手轻声说:“如果这就是你的要求,我怎么能不答应呢,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我相信你的虔诚也一定会感动上帝,斐迪南的灵魂一定会得到安宁。”

乔安娜慢慢跪下去,当她亲吻腓特烈的手背时,她感觉到自己冰冷的嘴唇就如碰触上了烧红的铁块,那炙热甚至让她的身子为之颤抖。

直到看着乔安娜默默的退下,腓特烈都始终保持着长者的微笑,但是当前王后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腓特烈再也忍耐不住,兴奋的双手用力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乔安娜阴沉着脸走出王宫,她身边的随从都不敢出声,他们看得出来王后的心情很不好,甚至用糟糕来形容都不过分。

远处一队骑兵呼啸而过,看着已经撤去前导的黑色丧旗的鲜艳旗帜在风中飘扬,乔安娜好像被那过于艳丽的颜色刺激到了眼睛,她停下来闭上眼站了一会,然后才吩咐旁边的人:“回去准备吧,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