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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微微湿润的陈奇瑜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回道:“谢过我皇垂询!臣之老母身体现已大好;我皇以二品夫人之诰命赐下,家中老母仿若年轻十岁一般,接到赐服当日,心情大好之下竟破例饮酒一杯。其后托人捎信与臣,嘱臣定要尽忠职守,以全力报答我皇之天恩!依我皇之言,臣必不负圣托,我皇之所望,既臣之所向矣!还请我皇且观之!”

“卿且安座,以卿之功此乃应得之赐。卿才具品性皆为上佳之选,只望卿戒骄戒躁,始终保有清明之思,以为社稷再建新功。朕此次将卿召入京师任职,便是看重卿之才干,但有大事随时可招卿入宫详议。现今我大明四海升平之像初现,所虑者唯关外跳梁耳。洪卿出关督师已有半载,期间虽攻取义州,绞杀城中之敌后便奉命退却;其后与虏援军大小数战虽略有斩获,但双方却僵持对峙于锦州一线,而数月来盛京之奴酋并无动静,此间事卿如何解析?应当如何逼迫虏贼遣主力与我会战?”

洪承畴的奏报关于前线战事的每旬必至。奏报中言明,现在岳托率领的建奴主力已退回到锦州以北,不再对锦州后面的松山等城堡进行攻击,双方之间只是有过数次小规模的战斗发生,而建州方向却并没有大规模增兵的迹象。

这与朱由检与兵部大员预计中的、皇太极在主力西征归来后,很快就向锦州增兵的结果截然相反,让已经下令秦军、川军北上、抵京后会同京营、剩余勇卫营人马出关与建奴会战的朱由检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洪承畴在奏报中分析道,建奴主力虽然极可能已经回返,但数月征战下已是疲惫之师,加上要整合消化战果,所以才迟迟未能增兵南下。

朱由检对洪承畴的分析还是比较认同的,在与杨嗣昌等兵部要员商议过后,朱由检下旨增派京营下辖的辎重营出关,加快速度将沙后所一带的兵营以及粮草仓房尽早建成,等秦军与川军抵京后稍作休息便北上出关,入驻新建成的军营,以提早熟悉和适应关外的环境和地形。

所谓的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就是如此,十几万人马每天消耗的粮草数量十分惊人,提前准备好大军所需的物资是非常重要的。

新的兵营所处位置十分的安全,距离锦州还有两百余里的距离,前面有十余座堡城遮蔽,所以不用担心建奴会探寻的到。

据兵部的每日通传来看,孙传庭的秦军主力距京城还有三百余里,再有不到十天就能进抵京师附近,孙传庭已经离开中军,率领亲兵往京师赶来。

白杆兵因为出发地更远的原因,所以会比秦军稍晚些时日才能抵达。

“回我皇问话,臣日下亦曾时时虑及此事,今日便讲出来以供我皇参详。洪亨九所析虽大致不差,奴贼未曾遣主力南下,确有士卒疲惫及渐至天寒之因;但臣以为,只要官军主动出击取得较大战果,盛京奴酋定不会坐视不理!”

陈奇瑜首先肯定了洪承畴的判断,但紧接着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唔?陈卿有何见解?讲来听听!但切勿故作大言!”

陈奇瑜的话让朱由检不由得心中一动,他很好奇这位颇具大局观的臣子有什么独到的讲说,又不愿陈奇瑜只是想哗众取宠而妄言,所以最后提醒了一句。

“我皇恕罪,臣只是一己之得,并非故作大言以邀圣恩。臣以为,锦州之敌南下实因想寻机报义州战败之仇也,故其虽未获巨利但却恋栈未去。关外之兵乃官军之精锐,若是加上锦州军,总员数已远较建虏为多。奴南下大军之贼首,定是自视甚高,以为还如从前般能轻易便将我军击溃斩杀,但双方较量几场后其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其倾全力之下,官军亦难被其击败,故其心气已丧也;但损兵无获之下若退回建州之地,又恐遭其族人耻笑,更怕被奴酋洪太以作战不力之借口夺其权柄,故此才勉力于锦州之地与我相持。而若欲迫使建州倾力南下也是不难,臣以为,两军对峙已久,彼此谁也奈何不得,故军心士气必早已懈怠,若官军趁其不备,突举重兵邀击重创之,建州奴酋震惊之下必尽遣主力南下报复,如此便正合官军与之会战之意。以上之言便为臣之浅见,还望我皇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