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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中,大礼参拜赐座后,朱由检带着略微复杂的心情打量着坐在锦墩上的洪亨九。

对这位历史上被列入贰臣传的大名鼎鼎的人物,朱由检心中没有见到卢象升与孙传庭时的那种亲切感,心里更多的是一种上下级之间的淡然。

虽然知道历史上洪承畴的投降属于一种无奈的保命行为,自己可以理解,但潜意识里却始终无法接受这种背叛大明的行径。

朱由检知道,不该拿未曾发生的事情去否定一个人的一切。十年来,洪承畴为剿贼安民做出了巨大贡献,若是没有他左支右绌、四处救火,大明早就亡了。现在只能暗中说服自己,拿他当一个功臣对待。

“洪卿,朕没记错的话,这是朕登基十年来,朕与卿君臣之间第一次见面吧?洪卿享誉大明朝堂,朕与卿虽素未谋面,但却神交已久;洪卿多年来为大明江山立下的汗马功劳朕始终牢记在心!卿即将远赴蓟辽上任,朕望卿勇于任事,再建新功!朕定会以重赏酬之!”

朱由检温言道。

洪承畴于万历年间四十四年中试,天启二年便已离开京城赴任浙江提学一职;崇祯元年,洪承畴已调任陕西督粮道,此后便一直在陕西、延绥等地方担任要职,直到今天君臣二人方得相见。

“臣岂敢劳圣上挂念!臣虽多年奔波于西北之地,但却建功甚微,实是无颜得圣上夸赞!此去蓟辽,虽前程艰难,但臣亦会尽己所能以解国事之难,使我皇心安!”

洪承畴起身施礼,语气恭谨地回道。

十年来面临过无数艰难险境的洪承畴虽是初次面圣,但并未如其他人那般因为得见天颜而胆怯紧张,言行举止始终是从容不迫,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名臣风范。

“洪卿不必过谦,卿之功劳朕自是心中有数;此去蓟辽,卿应识朕意,现下境内既已安靖之际,建州之患便已成必解之题。辽东养虎久亦,若再任其坐大,势必为其反噬!而欲除此疾,必先安辽东;前任辽督尸位素餐,坐视边事糜烂,实庸才也!卿智谋深远、才具过人,广受朝臣赞誉,故此朕遂遣卿接任;朕想知卿对辽东之事有何见解?”

“臣不敢当圣上之赞!臣自接旨之日起,于闲暇时常思之:欲平灭建州跳梁,辽东便为取胜之匙,而辽东官军无视朝廷军令之举须得改变!宁锦之兵食朝廷之禄,其当为大明之卒,而非一家一姓之私兵!臣观宁锦大军上下,只知祖、吴而不知圣上,此孰不可忍也!但祖、吴两家于辽东经营日久,其军中势力盘根错节,欲解此疾何其难也!臣苦思良久,觉唯有先分化其心、以利诱之、以重兵迫之,数管齐下后方能见效!”

洪承畴神态从容的侃侃而谈,表面上看似智珠在握,其实内心却是没有丝毫的把握。

据辽东上报的官军士卒人数来看,宁锦一线有官军二十万人;但洪承畴推测,实际也就在十五万上下,而这十几万人的官军中,最能打的也就一成左右,而且这万余人还被分散到了数十个将领的名下,成为这些将领的家丁。

宁锦官军中比较能打的就是祖宽、吴三桂、李重进等人,这三人的手下各自有一千到两千人不等。奉调内地剿贼时,这几人手下的马队表现还是不错的。其余的将领手下也就几百个装备齐全、比较善战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