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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一骑自远处飞奔而来,马上的档头也是手拿一个木匣,王世勤不等他下马,便迅速走下台阶翻身上马后打马而去,那名档头驱马跟在他的身后。

“禀皇爷,东厂将物证呈送过来了!”

随着李二喜的小声禀报,崇祯缓缓睁开眼睛,吩咐道:“呈上来吧!”

朱纯臣和李国桢看到熟悉的木匣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后,顿时气色灰败不堪。当李二喜将成国公府将军械卖与建奴的证据拿过来给朱纯臣观看的时候,朱纯臣满脸涨的通红,一双眼睛似要瞪出来般,腰腿用力作势要起,但被两名大汉将军死死按住,他拼尽全力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朱纯臣死死盯着崇祯,眼里想要滴出血来一样。说他贪墨军饷,倒卖军粮他认了。偌大的国公府上下数百人,若是单靠做生意哪来那名多银钱供给家人的锦衣玉食?这些他都认了。他一直觉得就算这次皇帝想清算,最后顶多来个削爵。只要不是谋逆,保住性命没有丝毫问题。谁知道这个狗皇帝竟然给他炮制了交通建奴的罪名,这可是等同于谋逆的大罪,这次不光自己玩完,家人的命运也是可想而知。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个皇帝来自后世,因为厌恶他后来背主投诚,便处心积虑的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置与他,这个结果其实多少有点无厘头了。

数日之后,圣旨下来,朱纯臣、李国桢斩首弃市,两家成年男丁尽皆处斩。朱、李二人的罪名是阴蓄死士,私藏兵甲;交通内外,意图不轨。其余女眷亲属流琼州,仆从丫鬟每人五两银子放归还家。

两家在京城的各种商铺酒楼被四海商行迅速接手,这些商铺都位于黄金地段,尤其是五间盐店和两座酒楼,每年都能给崇祯带来丰厚的利润。

崇祯之所以没用贪墨克扣军饷,苛待士卒,倒卖军粮的罪名处置两家,是因为那样的罪名太轻。这些行为在朝中军中普遍存在,也为大多数人所认可和接受。要是用这样的罪名就将存在两百余年的两家豪门连根拔起,会显得皇帝太过薄情,也使的很多人心生怨念。

在勇卫营威名的强力压制下,京营内甄别朱、李二人亲信的行动也是非常顺利。虽然两人在京营中遍植党羽,但这些人很多是京中纨绔,平时也就是吃喝嫖赌,欺压良善,也没什么大恶,真刀明枪的阵势一下子就腿软。经过薛濂与卫时春在军中的关系提供的线索,兵部筛查出与二人有牵连的将领上百人,这些人中除了真正的铁杆亲信数十人被崇祯下令斩首外,其余沾着边的最终被网开一面,交纳一定数额的银两后革除军籍回家。

最后圣旨下来,以阳武侯薛濂提督京营,卫时春副之,京营的兵制自然就是崇祯与薛、卫二人善谈过的。兵部与锦衣卫共同派员驻军监督军纪以及粮饷兵甲的发放使用,并有单独给皇帝上本的权利。若是军中主将有何违反军纪的行为,两者都可用秘本上奏。

东厂因为查抄公伯府邸而名声大噪,王承恩顺势向京城各个衙门派去了坐记,用以监视各衙门的日常政务,甚至连锦衣卫衙门也派有坐记。自此,东厂威压锦衣卫的风气正式形成。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构想

官军大胜奴贼给京师百姓带来的喜悦之情尚未完全消退,成国公和襄城伯两家豪门被瞬间连根拔起的消息便迅速传播开来。

京城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议论这个话题,当知道两家将朝廷军械私售给建奴时,民间的舆论一边倒的站在了朝廷这边。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最令人切齿,几乎所有人都支持并同情着皇帝。自家的奴才偷窃主人的财物不说,还把主人家的粮食偷出来,卖给时常来主人家讹诈抢劫的泼皮混混,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才对。

成国公一案在剩余的勋贵府中造成了巨大的震动。两百余年的世袭公伯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勋贵们在兔死狐悲的同时,也对崇祯的冷血无情产生了无比的恐惧感。除了早就站在皇帝这边的阳武侯等人外,其余的勋贵都严厉告诫家人仆从,从此要夹着尾巴做人,要是谁敢在外打着府上的名号招惹祸事,立刻逐出府中。所有勋贵们的佃租全部降为十四,使得佃农们终于有了可以饱腹的口粮。

文臣们在看热闹的同时,也对皇帝的手腕暗自心惊。当时在场的除了李邦华、常自裕以外的所有人,事后都认定,皇帝怕是对两家隐忍已久。在确定勇卫营的存在能消弭京营的不确定因素后,皇帝抓住机会雷霆一击,打了两家一个措手不及。朱纯臣与李国桢两人别说没想到会有如此无妄之灾,就算事先有了准备,也根本经不起勇卫营和东厂、锦衣卫的联合打击。皇帝真是变了,不再是那个急躁易怒,多疑善变的皇帝,变得睿智沉稳,行事有方,深不可测,变得不太好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