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老三说到饷银,李树春心中不禁一沉,他所在的中卫已经数月没有发饷了,很多成了亲的士卒家中已经揭不开锅。
他是凭借着一手精巧的木匠手艺,偷偷给一些大户人家打造家具,才维持着现在温饱的生活。
可大多数士卒都是身无长技,除了靠着时有时没有的哪点可怜的粮饷外,要么就是妻子做点针线活补贴家用,要么就是指望父母兄弟周济度日,李树春平日也没少接济同队的部下。
一名士卒恨恨的道:“俺听人说朝廷不是没拨粮饷,只是到了卫里,都让那帮老爷们短下了!俺们连糠菜都吃不饱,老爷们大鱼大肉都吃腻了!呸!这个狗世道!”
“就是!凭啥朝廷给俺们的饷银让他们短下了?俺不服!”
“俺家媳妇跟了俺,就大婚那天吃过一顿白面饱饭,俺想想都觉得对不住她!”
“往常给朝廷做工还管高粱米饭,这回还得自家带饭!”
“听说那个狗太监和陈弘祖把朝廷发的军粮都倒卖了!”
“侯定国那个小狗没少跟着沾光!”
张老三坐起身子,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二狗子,俺营帐里还藏着几十个铜板,收了工回去,你拿回去先使着,等有了再还俺吧!”
李二狗就是那个说媳妇只吃过一顿白面饱饭的士卒,他听张老三这么说,眼圈一红,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俺还欠着三哥几十个铜板咧!哪能还要你的钱,俺还没那不要脸法!”
“屁!要脸就他娘的让媳妇吃上饱饭!人家大闺女嫁给你,就是为了跟你喝西北风?你媳妇大肚子了,不吃饱咋生娃娃!?再说废话老子抽你!等着跟我拿钱!”张老三怒道。
李二狗眼里噙满泪水,心里既愧疚又感动,嘴里嗫喏着说不出话来,其余几人也或多或少受过张老三的照顾,都是对他感激异常,知道他就是嘴臭,但心肠柔软的很。
李树春道:“二狗,你家媳妇啥时候大肚子的?你咋不早说?”
李二狗伸手抹了把流出的泪水,低着头道:“两个来月吧,前些日子吃饭就吐,俺以为病了,找了个郎中看了,才知道有喜了。”
李树春道:“收工回去,跟着去俺家,俺家还有些粗面,你拿些回去,再带上几个鸡子儿,给媳妇补补,女人有喜不能缺了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