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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喧哗无比的范府前院,被这一声巨响震的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举杯夹菜的动作仿佛被冻结一般,无数双目光射向左进忠这面。

左进忠干咳一声,笑道:“不好意思,打扰诸位好事了,诸位继续,继续,一定要尽兴而归啊!哈哈”

一名范府的管事闻声从另一个院落跑了过来,看到左进忠以及众多挎刀的校尉,顿感不妙,他来过一名下人来附耳嘱咐几句,那名下人撒腿向内宅方向跑去。

这名管事走到左进忠面前拱手行礼,开口道:“这位大人不知哪个衙门?来此有何贵干?今日我家老爷六十寿诞,大人以及诸位官差尽可入席就坐,尽管吃喝就可;我家大少爷与各个衙门来往甚密,有事大家都会行个方便,这位大人,最好不要坏了规矩,否则上官查问下来,您不一定担待得起!”

这番话说得有礼有节,可以看出范府的确非同小可,一个管事言行举止已是小地方地主比不上的,可惜的是,他还是见识太少了,虽然管事的觉得这群人服饰怪异,但并没想的太多,在他眼里,只要是在宣府一带,凭大少爷打点的关系,什么衙门都会给几分面子的。

左进忠一乐,道:“正是某的上官遣某来的,范永斗何在?某先找正主!”

说罢一摆手,大群的锦衣校尉分成数队,奔向各个房间院落,管事顿时大怒,喝道:“范府岂是你等乱闯之地!叫护院武师来!将这帮冒名官差打将出去!”,有些宾客酒意上头,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这时候要是露个脸,博得了范府好感,对于以后的生意可是大有好处。

有人应声跑去招呼护院过来,左进忠收起笑脸,右手一扬,弓弦响处,嗡的一声,一只利箭从一棵树上射来,迅速贯穿管事的颈部,将他的身体带出几步后,一声没哼就到底身亡。

众人瞬间惊呆当场,一名婢女吓得尖声大叫,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本来跃跃欲试想要上前的宾客,吓得放下袖管往后躲去,其他人惊吓中也开始四处躲避,顿时桌翻椅倒,酒菜洒满一地,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一名大嗓门的锦衣校尉拿着铁皮卷成的喇叭大声吼道:“所有人面墙站好!所有人面墙站好!重要的事说三遍!所有人面墙站好!不听者格杀勿论!”

场上众人虽已听到,但大部分人以为他们是土匪,还是四散奔逃,但各个院门处都有校尉持刀看住,众人只能在这个院子里东躲西藏,又是几只长箭射来,几人大腿中箭,倒地惨呼,人群才停止奔跑,在数名持刀校尉的呵斥下,聚拢到北边院墙边,有的人已经吓得瘫倒在地,有的裤脚处黄色液体渗出,吓尿了。

范永斗听到管家说家宅被官军围住,心头怒气大盛,这么多年来,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只要是手握实权的大小兵头,抚衙里各科的主事、吏目,班头,甚至是出关时验货放行的士卒,他都用银子喂得肚满肠肥,他的生意在宣府镇可以说畅通无阻,今日老父寿诞大喜的日子,宾客云集,居然有官军围困范府,这让他的脸以后往哪搁?难道是有人想陷害自己,趁机狠敲一笔不成?可是自己平日该打点的都打点到了,也没有得罪过谁啊,难道是去岁上任的总督府上?

书房内其余几人也先后出来,王登库开口道:“小范,莫要焦躁,先去看看是谁的手下,只要在这宣府镇,你我众人没有摆不平的事!杨国柱与我交情不错,去了前面我立刻安排管家去找他,总兵的面子在宣府谁敢不给!”

王大宇也道:“巡抚衙门的孙师爷平日与我交往不少,我会遣人去找他,如果是官府上的人,孙师爷都能有几分面子!”

其余众人也纷纷开口,表态会动用自己的关系助范永斗一臂之力,这八人生意上日常也有竞争,但一旦遇到难事,都是同气连枝,互相协助扶持,在大明官场腐烂透顶的情况下,银子开路无往不利,久而久之,八人中有的已经日渐骄横,谁都不放在眼中,今日虽事出突然,但众人并不以为意,几乎都认为有人借机敲竹杠就是,今日摆平之后,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找出幕后黑手,彻底让他消失,要不如此,以后难免有人效仿,那真就是不胜其烦了。

范永斗拱手团团一揖道:“范某谢过诸位兄长贤弟的恩情!范家也不是一块谁都能上来咬一口的肥肉,今日之事令我蒙羞,范某发誓,定会让主使者后悔莫及!走!咱们去看看,到底谁的胆子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