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质精神趋于平静,只是神态中有难以掩饰的疲倦,就连油亮亮的熊裘大氅也在此刻失去了光泽:“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不会离开白庙。我会为陛下效忠,至死方休。”
“若事不可为……文信宜自思退路,勿以我为念。”
吴质说着双手抬起搭在郭谌两肩,目光真诚、坦然,惊怒情绪还未完全消退,对郭谌温声讲述:“兖州乡党不可无人,文信当思长远之事,不可计较眼前得失。”
郭谌眨动眼睛,呵呵做笑,又摇摇头说:“都督都已生出报国之心,我与都督交契深厚,相识、相知二十余载,又岂能偷生?”
吴质张张口要劝,见郭谌一副神色坚定的样子,索性闭口,又拍了拍郭谌肩膀,很是用力。
然后转身拾起木板军书,从一侧桌子上拿起笔批示,又书写新的军令交还给郭谌,一切都在不言中。
郭谌低头审视新的军令,是命令张雄原地环车为阵进行固守,以及让鲜于辅施行诱敌之计,最好能钓出北府追击骑兵,使其与主力形成实质分割,然后咬住这股北府追击骑兵,等待主力骑兵冲击。
北府、左军的骑兵力量加起来绝不会超过八千骑,每吃掉一千骑,己方的优势会大很多。
对于这份军令,郭谌没有异议,转身就去宣布、传达。
第五百七十七章 耐心
上午十点半左右,苏则终于抵达七盘岭,此时灞水流域的雾气已然散尽。
白发苍苍的苏则站在岭上泪眼朦胧,望着熟悉、朝思暮想的灞水,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多少次梦中置身乡梓,多少次惆怅惋惜,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这把老骨头也终于能埋到祖坟里了。
他的视线中,北府亲军三卫、鹰扬二卫已经渡河抵达北岸;东线上游的扬武二卫就在河岸边待命,上游北岸的左军也结阵推进,骑兵已经率先穿过那条人力挖掘的沟壑,正与亲军三卫汇合。
亲军三卫周边的魏军营垒已然尽数插上如火如荼的汉军战旗,而服色土黄的四五支魏军已然易帜,高举青色、红色两色战旗向王忠营垒进围,企图解决掉王忠。
魏军的东线军团除了张雄的长林军撤离、保住建制、兵力,余下的就这么反戈、相互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