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即将就任廷尉,这么大的问责审核,还有量刑判决,都将落在廷尉府。
这会逼着张温杀自己!
汉虽无覆军杀将的传统,可……有个前提,出钱赎免死罪,自己不缺钱,可有脸活命?
思维渐渐清晰,关平找来笔墨,开始向诸人写信。
随后找来郭睦,关平递交这些信,心情平静许多:“郭君,今罪之大,国法难容。我不欲父亲、陛下、孝先为难,亦不愿使父亲伤怀。可事已至此,须有所决断。”
“如今只有一愿,待我死后焚烧尸躯,与阵殁吏士一同迁葬武当。不能尽孝父母膝前,大不孝也;使父母睹我遗容,亦大不孝也。”
关平说完仰头看残破、烧穿的屋顶,等待郭睦的回话。
郭睦脸上烧伤已然起泡,还是忍不住劝道:“君侯,今败于天气突变,君侯过失微小,实不该担负主责。伏波将军已然揽罪,意在活君侯也。况且,宋公回护君侯,乃父子情谊所在,理所应当。”
见关平不语,又劝:“仆与宋公相识二十余年,今之事,宋公宁削减爵位,也要庇护君侯。若君侯轻生取死,宋公迁怒,又不知该诛连多少人家。”
关平眉宇哀愁,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让父母伤心。
郭睦又和声劝慰:“君侯,三十年后,能规劝陈公者,寥寥无几。为大汉长治久安,君侯理应忍辱负重。”
“哼哼!”
关平轻哼两声,自嘲:“我的命,已非自己能决定生死。朝廷要我立功好与孝先抗衡,父亲亦有期望,薛戎、李胜等人更是前后奔走,为我伸张名目。”
“郭君啊郭君,我心神疲惫,孝先经历的痛苦,正煎熬着我。”
“我若苟全性命,必然沦为鬼祟小人,此我之不愿也。”
关平扭头看郭睦,目光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本该与邓君同死火海中,实不该多活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