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衡先生,这一步好退,可之后呢?”
田信说着露笑:“交广温热,一年可三熟。若在我手里,励精图治四十年,国力必在中原之上。我之后,我之子孙又怎愿长居燥热酷暑之地?中原温润四季分明,实乃天地所钟灵秀之所在,谁不想要?”
或许是大言不惭,田信笑容更甚:“公衡先生也知,我这一身蛮力算不得什么。天下间最贵重的,便是我这颗脑袋。”
“孝先还是自负如旧。”
黄权眨眨眼,犹豫斟酌建议:“今朝廷所患,非是北府,亦非孝先,也非丹阳匠坊、湘州茶庄,实乃孝先之强项。”
古有强项令,简单解释就是脾气很犟,脖子很硬不肯低头的县令。
这真的是自己脖子太硬的原因?
想了想,田信没好气回答:“先生这话不准,我不仅脖子硬,脊梁骨也硬,腰椎、膝盖都硬,头也硬,堪称铜头铁骨金刚不坏。正因这一身硬骨头,我才能鏖战疆场未逢一败。”
见他不语,田信又说:“近来我也常常感叹,当时软一些就好,泯然于大众,和光而同尘。”
“孝先,你这一腔怨言不利朝廷安定。”
黄权轻咳两声,努力用诚恳面容去看田信:“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眼前交广之事,孝先何不退让一步?”
“怎么退?”
田信眉目锐利起来,展臂指着南方:“天下承乱已久,庶民三代人饱受兵祸荼毒,如蒸如煮!唯有我去,能使交广二州土民归化!也唯有我去,数年间就能大治交广二州!交广之事,舍我其谁!”
“我早就说过马良、马谡兄弟不受兵主宠眷,马良若去交广,他若染病、阵殁,我……百口难辩清白!”
“交广土民要的是归化、要的是长治久安,而非一时宁靖。”
“再说关陇,陛下与我兵至陈仓、蓝田时,便是关陇二州易帜归汉之际。此水到而渠成,也有人不愿我统兵出武关,有使我困顿交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