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来到这里时,就见田信盘坐在竹筐前狂吃柑橘,笑问:“孝先喜欢柑橘?”
“自然喜欢,我更喜欢吃橙。”
大约三四公斤橘子入肚,田信体能恢复一些,可手脚依旧酸软乏力,将一枚柑橘递给关平:“这仗算是打完了?”
“我也不知父亲如何规划。”
关平剥开黄柑:“孝先,你我二军已成疲军,恐难再战。我猜父亲想调你我与夏侯、雷绪二将军换防。”
见田信只是一个劲吃橘子,关平从腰间解下一包炒粟米递出,田信接过后拌着橘子吞咽。
吃完这些粟米,田信才缓口气说:“我军大胜,吴军丧胆,荆南传檄可定。现在应该是水师出动的时候了,你我二军调防襄阳也不算坏事,我也想好好休整一些时日。自江陵事变以来,我昼夜不敢安眠。”
水师八千,夏侯兰、雷绪两军八千,这一万六千人是生力军,顺游而下足以夺回汉津,甚至能一口气攻占夏口。
夺取夏口,夏口上游的吴军退路被截,不想被分割消灭,唯一的途径就是加速退军。
说着,田信身子往后倚靠在廊柱,疲惫做笑:“杀不完的敌虏立不完的功勋,我累了。”
关平沉默,拿了个橘子剥开要吃,还是没忍住说:“樊城之事,还请孝先不要再惦记。此事我父子也是愧疚非常,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孝先。”
“我明白的,其实也不甚在意。”
田信接住田纪递来的斗篷披在身上,敛去笑容:“我若连这点器量都无,还如何做将军?我是真累了,今日我亲手所杀约有六七十人,现在稍稍闭目,亡者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不同于关平,关平是在战争中长大的人,见惯了生离死别。
田信说着闭上眼睛:“襄阳好,百废俱兴。你我移镇襄阳,正好军屯休养生息。开荒种地是苦日子,过些苦日子,砥砺身心,我这心病不难自愈。我还想去鹿门山看看,听习司马说他家祖宅的水池也是一处妙景。”
关平正要开口,就听到田信的呼吸声,遂摇头做笑,起身从亲卫将手里接住披风也盖到田信身上,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