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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斯王子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对美好愿景的憧憬,然而尼古拉非但没有被他同化,反而嗤笑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华丽、最虚伪的战争借口。”

坐在巴拉斯身旁的阿尔维斯当即怒目而视,并且发出雄狮般的低吼:“放肆!”

巴拉斯虽然收起了刚刚那种轻松自信的表情,但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愠色,他右手撑着下巴,双目平视前方,视线焦点放在了尼古拉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根据我们的观察,莱博尔德总统是阿尔斯特自由联邦近百年来最出色的政治家之一,他的许多理念都跟我们所设想的相吻合,但是很可惜,这些理念要么不被理解和支持,要么就是在推行过程中偏离了原有的方向,否则的话,我相信,联邦军队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此外,让我们感到遗憾的是,莱博尔德总统优秀的政治头脑似乎没有被他的子女们继承,长子成了一名还算出色的舰队指挥官,长女和次女嫁作人妇,过着优越而平淡的生活,至于最小的女儿么……既是个桀骜不驯的叛逆角色,也是个胆识过人的英雄角色,或许会成为新飞行领域的开拓者,但绝对不是政治方面的继承者。”

巴拉斯一席话,令尼古拉脸色数变。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纵有利齿伶牙,这时也难以辩解。

见尼古拉这般窘态,诺曼王子既没有流露出轻蔑或贬低的神情,也没有摆出得势不饶人的姿态,而是以桌上的一道菜肴起题,将话题转到了诺曼帝国与阿尔斯特自由联邦的文化习俗差异上。

“据我所知,联邦的大多数居民从生到死都没见过海,也少有机会品尝到新鲜的红鱿。这种咸水生物,离开深海通常只能存活几个小时。我们之所以能在这里吃到正宗的酱汁红鱿,仰仗于威塞克斯人的一项传统秘技。简单来说,就是把刚刚捕捞起来的红鱿放进一个瓦罐,这瓦罐的材质一定要是海底泥,瓦罐里装满海水,置于接近冰冻温度的环境,这样的话,里面的红鱿会暂时进入特殊的休眠状态,由此存活几周甚至更长的时间。”巴拉斯不但可以说一口流利而纯正的阿尔斯特语,措辞和修饰也很到位,显示出他这门语言的深厚功底。

尼古拉没有拒绝这道相对稀有而且吃法有些原始的菜肴,但她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食物本身。待巴拉斯一副客套姿态介绍完,她抬头发问道:“我很好奇,您的阿尔斯特语是谁教的?”

“一位专职的宫廷语言教师。”诺曼王子给出了一个有等于无的答案。

“那您呢?塞德林茨阁下?”尼古拉将问题抛给阿尔维斯。

显然是出于某种宫廷礼节,当巴拉斯跟他人对话时,阿尔维斯绝不插嘴,除非对方有意无意地冒犯到了诺曼王子殿下。现在尼古拉向自己发问,他先是看了看巴拉斯的脸色,然后用阿尔斯特语回应道:“首先纠正一下,莱博尔德小姐,您在这里——诺曼帝国的飞行战舰上,作为我们的特殊客人,应该尊称我为塞德林茨侯爵将军阁下,这样才是得体的。其次,蒙皇室恩宠,我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基本上是跟巴拉斯王子殿下一起的,也就是说,他的语言教师,就是我的语言教师。”

本以为这两个身份显赫的诺曼权贵会坦诚相告,没想到竟是这般敷衍,全然不见所谓的贵族风度,尼古拉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时,巴拉斯道:“虽然不知道莱博尔德小姐为何对我们俩的语言教师如此好奇,但我想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事实上,鉴于你跟绝大多数联邦公民一样,对我们诺曼帝国持有很深的成见,我们准备安排你和另一些联邦人士组成参观团,到诺曼帝国的各个地方去,相信你们的亲眼所见和亲身体会,可以纠正你们一直以来的偏见。对于这一点,我们忠诚而勇敢的斯卡拉男爵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

被巴拉斯王子点了名,那个俨然以诺曼贵族自居的男子,用带有洛林地方口音的阿尔斯特语说道:“是的,长期以来,联邦各界都对诺曼帝国存有偏见,特别是在上一场战争之后,有关诺曼帝国的事情成了禁忌话题,这本身就很不正常。等到了诺曼帝国,你们会发现,这个君主制国家在很多方面远比自由联邦更平等、更公正,不仅仅是军事,它的医疗、文化、教育、科技也更具活力。”

“看来我是无法拒绝了。”尼古拉看着巴拉斯王子说。

切换交流模式后,这位诺曼王子表达清晰而流利,只不过每次开口之前,他必定有一个相对短暂的思考过程,俨然是一种从容稳重且胸有城府的性格体现。

“作为被俘军人,在一定时间内失去相对自由,自古以来都很正常。你不必担心我们会把你扣下来,等参观之旅结束后,我们会以一种恰当的方式将你送回到家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