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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套之言尔,算不得谄媚。”陈默摇了摇头:“都说正平言辞犀利,今日一见,这传言却是有些过了。”

“久闻长陵侯学贯古今,衡有许多学问颇有不解,可否请长陵侯指教?”祢衡询问道。

“学贯古今不至于,正平若想探讨,倒也无妨。”陈默摇了摇头,一边给曹操写回信,一边笑道。

嗯,书信中基本都是抱怨曹操将祢衡送来的不满,陈默又不是真没脾气,只是不想跟这种人计较,你若计较太过,显得没度量,不理他,可能会越发张狂,杀了肯定不行,陈默的招贤令刚刚发往各州郡,转眼便杀名士,这让天下人怎么看?谁还敢来投?

所以陈默将情绪都酝酿在给曹操的回信上了。

“长陵侯两篇文章颇有水准,衡不才,便以论战一篇请教一番。”祢衡轻咳一声,开始自己的论述。

要说才学,祢衡说当世翘楚的话有些过了,但才学的确不凡,听说也有过目不忘之能,一番引经据典,将陈默早年一篇论战剖析的头头是道,末了看向陈默道:“长陵侯当年便有如此文采,为何至今仅有两篇文章问世?”

从陈默当年写论战到如今,也有近十年的光景了,当年陈默能写出如此惊世文章,但这些年尤其是当了一方诸侯之后,却反倒没了诗作问世,这在祢衡看来很奇怪。

“时值乱世,文章再好也救不了天下万民。”陈默摇头叹道。

“那不知长陵侯可还记得这天下是何人之天下否?”祢衡眼神一厉,看向陈默,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杨修皱了皱眉,这话说的有些不妥,尤其是在这个地方跟陈默说,更加不妥。

贾诩放下了酒觞,看向祢衡,微微蹙眉,荀攸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徐庶和李儒放下了手中笔墨,整个衙署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孟子》最后一篇中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陈默认真的想了想道:“这话未必全对,若以我来看,民如江海,社稷如舟,君则可视为船夫,谁轻谁重,孟子虽然如此说,但也不过其一家之言尔,正平也该游学过,应该清楚事实上谁重谁轻,至于这天下为何人之天下?不同的位置看到的事物也不同,可说是天子,亦可说是天下人之天下,天生万物,原本无主,何来谁家之说?但江海可让舟楫横渡,却亦可覆舟。”

天下从来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这是当年董卓进京,诸侯讨董时,陈默悟到的道理,若是一家一姓之天下,为何会有商周秦汉?

祢衡微微皱眉,想要反驳,但陈默说的的确颇有道理,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甚至感觉自己的观念在受到动摇,原本此番前来,便是骂这些诸侯,但陈默却让他有种无处下口的感觉,不管他说什么,陈默要么装傻充愣,装作没听出他言语中的暗讽,要么所说的论点,自己难以反驳。

避实击虚……高明啊。

祢衡扭头,看向一旁的贾诩等人,突然叹道:“长陵侯文采武功,当世少有,只可惜帐下却无人可用,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