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笑了。她觉得少年有趣。
倒不是因为以少年的身份问这种问题像是人上人在嘲讽平民痴心妄想。而是少年问这问题时眼中带着锐光。哪怕他已经低头强迫自己去看汉堡扒了,他的眸光仍然告诉叶棠他想要的不是叶棠的答案,他想要的是让周围的人都能够听到叶棠的答案。
换句话说,少年早已经摸透了叶棠的想法。同时,他想要为叶棠正名。他想要叶棠让周围这些觉得她痴人做梦的矿工们振聋发聩。
这确实很有意思,对吧
“是啊。在这种地方,女人读书或许真的没什么用吧。毕竟只要结婚,嫁人,生孩子,女人的一生就过完了。”
叶棠话锋一转,笑道“但我不愿意我的宝贝、我的女儿今后吃个肉都要看人脸色。我不想看见她为了省一口肉给自己的孩子吃,只能用干面包沾肉汤。也不愿意她为了能给孩子做一身新衣服,几年都舍不得买一双新木鞋。”
“我要给我的安吉琳最好的礼物自立自强的力量,我要让我的安吉琳有机会成为她想成为的那种人。或许是一个植物学家,或许是一个语言学家,或许是一个童话作者,或许是一个宫廷名厨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安吉琳想,她能成为任何人。”
在周围矿工看傻子看疯子看狂人的眼神里,叶棠对上了少年的眸光。
少年马上就意识到了叶棠早已看穿他的想法。她是在理解他意图的基础上,选择说出了真心话。
更多的语言已经不必要了。
少年也笑了起来。他迅速吃完自己的汉堡扒,向叶棠告辞“女士,下次见。”
叶棠也朝少年挥挥手“下次见。”
看叶棠听懂了自己的画外音,并且给予了自己她的答复,背对着叶棠离开的少年眼中流露出期待的光芒。
叶棠对少年的友好让朗感到极为不适。偏偏他对少年感到不快的原因非常私人。从理性上来说,朗明白自己是不该用自己的好恶来绑架叶棠的。但从感性上来讲
回亚贝村的路上,朗再也忍不住了。
“玛丽,刚才那人那个少年,你最好离他远点。”
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朗眼前又浮现出化为火海的狼人村子。
“他与他的同伴,和侵入我们村子的人类,有着同样的味道。”
那是混合了某种刺鼻香气的,火药与煤油的臭味。
“我想那个年轻人与侵入你们村子的人不是一伙儿的。”
瞧见朗因为自己的话露出受伤的眼神,叶棠停下脚步,对朗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的嗅觉。只不过那个年轻人是尤利塞斯格兰特伯爵本人。”
“据我所知,伯爵刚来到莱姆镇不久。他身边的三人嘛年纪最大的那位绅士多半是他的管家,红发的青年是他的贴身男仆,黑发的青年则是近卫长吧。”
叶棠看得仔细,尤利塞斯格兰特伯爵与他的手下们虽然灰头土脸,但身上的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尤其是格兰特伯爵,哪怕他头上扑上了一层煤灰,金色的浓密卷发也依然闪亮又顺滑。况且再是天生丽质,也没有矿工能阻止脏污进入自己的指甲,附着在自己的头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