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一直相信善是人类天性中的一环,爱也是人类天性中的一环。为了功利的东西去毁灭人性中的善,贬低爱、嘲笑爱,要人摒弃身为人的情感……这不是‘格局’,这是扭曲人性。这不是要人学习冷静客观地看待问题,是鼓吹人应当冷血残忍,将自己之外的所有生灵都不当作生命。”
直视亚瑟,杰诺德皱着眉头下了结论:“舍弃人性,一辈子冷血残忍、机关算尽就为了去获得那么一点点过眼云烟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这又算是哪门子的‘格局’?满脑子都是这种‘格局’的人不过是爱慕虚荣、满眼功利又不愿承认自己的冷血自私罢了。”
“亚瑟,我庆幸你不是这种人。”
“从现在来看你或许是一无所有了,可说不定你留在苏莱丝的身边能协助苏莱丝完成更伟大的事业呢?”
“哈、哈哈……哈哈哈!”
亚瑟痛快地大笑出声。
如果说他方才是真的有些沮丧,那此时此刻的他就真的是释然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被杰诺德吹了一通彩虹屁,而是他发现原来事情还能这么看。
……是啊,仔细想来他确实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世俗的功利局限了思维。他的眼界在不知不觉间狭窄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地步。
杰诺德说得对,所谓的“格局”并不是权利和地位,是能够用权利和地位去做什么。权利与地位仅仅是“去做什么”的手段。正如画家手中的画笔,雕塑家手中的刻刀,科学家提出的理论……
正是因为一定有人质疑他背叛大英帝国、投身苏莱丝麾下是没有“格局”,他更应该给这些人看看他领悟到的真正的“格局”是什么。
“你在笑什么!?”
被亚瑟笑得头皮发麻,杰诺德简直想踹亚瑟两脚。他也确实抬起了腿。
谁想就在这个时候亚瑟忽然停止了大笑,他双手按在了杰诺德的肩上:“虽然我不想再增加竞争对手了。但是果然,你是必要的,杰诺德。”
杰诺德放下了没踢出去的腿:“???”
“苏莱丝说想要你。我是为了说服你和我一起投入苏莱丝的麾下,才会回到这个总督府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冒着风险深入这种已经是‘敌营’的地方啊?”
亚瑟超大力气的拍肩让杰诺德怀疑自己的肩头都要青紫了。
“不,等等亚瑟,你是说……?”
亚瑟比划了个大拇指:“让我们带着那触犯军法的六成士兵去投靠苏莱丝吧。”
“……”
杰诺德一时语塞。亚瑟上前两步勾住他的脖子:“你看,就像你刚才说的。说不定我们能在苏莱丝的身边完成更伟大的事业。”
……
从结果上来看,亚瑟与杰诺德没能说服那六成触犯军法的士兵都跟着他们走。
毕竟这其中有不少士兵与荷塞亚斯当地的女性都不过是玩玩而已,这些人有的在家乡早已经有妻子孩子,有的则是做梦都想回到祖国,去与亲人团聚。
亚瑟与杰诺德只说服了大英帝国驻扎在荷塞亚斯的士兵的八成——身份足够高的人不会是士兵,也不会长期驻扎在荷塞亚斯这种不发达的国家。
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大英帝国的贫民阶层,他们在大英帝国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这些士兵确实有亲人留在大英帝国,但随着驻扎在荷塞亚斯的时间越来越长,士兵的亲人们与士兵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有的士兵的妻子、未婚妻乃至亲人会当士兵已经死去,再也不会联系士兵。
当然,也有一些士兵是仅存的亲人已经在他驻扎在荷塞亚斯的期间死去。
不管这些士兵的亲人们是因为流行病爆发而死,或是不巧触怒了贵族被贵族殴打致死,又或者是被街道上呼啸而过的汽车给撞死……总之,这些士兵都不再想回到大英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