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兰堡要塞的最高指挥官从奥本抓来了温蒂的孩子们?”
伊格妮尽可能地保持着平静,可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说话的小雀斑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我不知道翼人们是怎么知道温蒂的孩子们对我们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但是那两个孩子,和翠丽思描述得一模一样!”
翠丽思精进的不光是占卜魔法。她还寄来了一管烟雾,烟雾活灵活现地描绘了温蒂两个孩子的模样,让女巫们得知温蒂的大儿子是个翅膀比一般翼人小上好几圈、无法自行飞行的小卷毛。温蒂的小女儿则是有着一双与头发同色的咖啡色翅膀。
翼人的审美着重在翅膀的“白”与“大”上,这两个孩子的翅膀既与白无缘,也不够大到支撑他们的身体在空中飞翔。两人在翼人国家里必然属于贱民阶级。
一般的翼人是不会去触碰属于贱民阶级的杂-种翼人的。因为翼人们认为贱民会传播不幸与灾难,触碰贱民便等于被贱民玷污。
贱民在战争时会被当成肉盾或是自爆式武器来被使用。如果温蒂的孩子被当成了肉盾或是自爆式武器叶棠还不会感到奇怪,可温蒂的孩子被当成了人质……
“伊格妮,我劝你最好告诉翠丽思一声:温蒂的孩子们主动站到了翼人的一边。”
“玛乐丝陛下?”
女巫们悚然一惊。
“我不相信偶然。只有温蒂的孩子们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还拿出了愿意协助翼人的证据,普兰堡要塞的负责人才会注意到身为贱民的他们、并且愿意相信他们的话吧。”
叶棠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她只是不介意从最恶意的角度去分析他人的行为。
翠丽思对于温蒂的孩子们来说是害他们家庭破碎、父母双亡的恶人。温蒂的孩子们又一直处于翼人国家“非我族类皆为恶”、“要以光之至高神的威光荡涤世间所有之恶”的洗-脑教育里。作为不被翼人待见、不被翼人接纳的贱民,温蒂的孩子们会对女巫产生恶意与杀意,会试图以杀死“非我族类”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是符合逻辑的。
“那我们要怎么办?要放弃那两个孩子吗?”
小雀斑六神无主,她再一次有些怨恨翠丽思——本来那两个孩子就不是全体女巫的责任,事到如今女巫们凭什么替她背下她本应承担的罪责?
“不。”
叶棠微微一笑:“我不相信翼人会真的愿意配合两个‘贱民’来行动。普兰堡要塞的指挥官应该是这么想的吧:‘不管那两个贱民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他们能稍微转移圣露比军队的注意力,我们就能偷袭他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棠不怕有人想要搞偷袭。因为她会是那只黄雀。
……
“我以前真傻。”
一头黑色的长发瀑布般流泻在地上,公主拖着华丽的白色长裙游走在城堡的长廊中。城堡之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雪白,城堡之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公主所到之处,所有人都结了冰。所有被冰封住的人都开始做梦。
梦中穷人变成了富人,富人变成了贵族,贵族成为了王族,王族又征服了大陆,大陆的霸者又成为了神,神过上了无比奢靡的、没有任何限制的生活。
“为什么我会以为国民们的欲-望是可以被人力满足的呢?”
“王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的王怎么能满足千千万万个灵魂的诉求?”
“啊……我太蠢了。我真是太愚蠢了。人类的力量是不足以支撑一个国家的……”
公主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自己身后的骑士听。
亦或者是说给自己梦中的母后听。
「我的白雪并不蠢。我的白雪怎么会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