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杰克一起咀嚼着阿德里安的话,威尔逊大公口中冒出一句:“对了,这位夫人看起来并不是个刻薄的人啊?虽然她的面容确实比较严肃。”
阿德里安与杰克对视一眼,刚才他们的关注点都在海德林夫人的话上,海德林的容貌……唔……他们只有模糊的印象了。
不过、好像大概或许……海德林夫人看起来真的没那么刻薄?
她笑起来其实还挺好看的,小豹子要是笑起来——
阿德里安用自己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
他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听到克莱门特夫人说小豹子患上西班牙流感之后,他就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到她?
……
给克劳迪娅喂了水的葛罗莉娅与端着茶盘的辛德蕾拉一起到旁边的房间里去洗了手、洗了口罩。
两人因为连日照看克劳迪娅,又都睡不踏实,眼底都泛着红血丝。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葛罗莉娅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流下泪来。辛德蕾拉一惊,连忙拉住往墙上一拳一拳砸的葛罗莉娅。
“莉娅姐姐?”
“我好没用……我太没用了……”
葛罗莉娅很难解释自己的无力感。与她一起照顾克劳迪娅的辛德蕾拉却是能明白葛罗莉娅的感受。
其实照顾克劳迪娅的事她们完全可以交给女仆去做。之所以她们没有完全把克劳迪娅交给女仆照顾,那是因为两人都发觉:如果她们不在克劳迪娅的床边照顾克劳迪娅,她们就没有能做的事情了。
看到母亲为收集口罩的原材料、为制作口罩而奔走。瞧见母亲深夜还在书房里写信,让女仆把信寄给远在几个国家之外的科研学者。带着母亲请来的医生去见克劳迪娅,却只能听着医生们宣布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
如果葛罗莉娅没有在这个时候崩溃,那么说不定下一瞬崩溃的就是辛德蕾拉了。
“我看了那么多的书,我能说出人有几节肋骨,却想不出治疗迪娅的方法!”
“我知道世界上最先进的抗生素叫青霉素,我却不知道能治好迪娅的药叫什么名字!”
“辛德蕾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还能为迪娅做喂她喝水以外的什么事……!!我好后悔!后悔没有看更多的医学书!后悔自己没有学医!我真希望我就是医生!我能够治好迪娅!”
葛罗莉娅张牙舞爪地哭诉着,要不是辛德蕾拉抱紧了她,说不定她已经用头去撞墙了。
克劳迪娅是她的姐姐,更是她的朋友。她们一起长大,彼此就像对方的半身。葛罗莉娅根本不知道如果没了克劳迪娅,自己以后要怎么去面对这个世界,更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接受克劳迪娅不会再陪在自己身边的事实。
“我明白、我明白……”
辛德蕾拉轻轻地呢喃,她的眼泪亦从眼角蜿蜒而下。
每次见医生对克劳迪娅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要被不认识的男人上下其手,要忍受不认识的男人观察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克劳迪娅的不适无关贞洁,她也明白医生为她做诊察是为了能治好她的病。
但不适就是不适。
克劳迪娅的不适被辛德蕾拉深深地看在眼里。如果可以,她真想替克劳迪娅去承受这种不适。
如果可以,她真想让克劳迪娅不用去承受这种不适。
“蕾拉,我想做医生……做能够治好迪娅的医生。”
葛罗莉娅吸着鼻子道:“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女医生,也没听说过有女医生。”
辛德蕾拉笑了起来:“莉娅姐姐,我也想做医生。我想做不会让女病人们感到不适与排斥的医生!”
葛罗莉娅破涕为笑:“你说母亲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