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突然问道:“看你方才步伐,似乎受了伤?”
许宣苦笑,道:“姑娘好眼力,不错。我在建康时,本来是在公门任职,只是出了差迟,挨了大老爷的板子,如今尚未痊愈。我也正是因为出了过错,丢了公门差使,这才想迁去钱塘投靠舅父,建康我已是没法待了,实在惭愧。”
白素见他坦诚,更增三分和悦之色,欢喜道:“奴家也是往钱塘去的,与先生真是有缘份。”
这时许宣已切了脉,又望闻一番,沉吟道:“姑娘似因外伤,震动了内腑,这样的伤势,应该以药物内服,再多加静养才好。只可惜在下不曾带有伤药,只能开个方子,等到了下个码头,再去药店买齐药物煎服。如今么……我有针灸之术,亦可稍缓伤势,却不知姑娘你……”
不等小青说话,白素已连连点头,甜丝丝地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许宣一笑,道:“份内之事,不必方谢。”这针灸的针,他确是随身携带的,当下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卷起的小布带,展开来,里边一排密密匝匝的极细的银针,约有四五十枚,灯光下熠熠放光。
许宣把灯移过来,摘下灯罩,取针从烛火上一掠而过,左手往白素肩头轻轻一按,找准了穴位,不等她有所反应,右手银针已然入穴,手法端地娴熟,白素甚至连入针一刹那时的痛感都没有。
小青一旁看了,美眸中异光一闪,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个好郎中,只这一手针炙术手法就是极好的,许多年老的郎中也没这般娴熟。”
这话倒是不假,旁人练针灸,都是用纸垫、软木来练,许宣可是自从练针灸就是用真正人体来试手。他若解剖人体还需挑个适当时间,免得被人发现,针灸之术他随时可练,早不知拿多少人体试练过了。
杨瀚在外边逡巡一番,也没个理由接近,想着不能打草惊蛇,便先扶着栏杆,缓缓下了阶梯。杨瀚刚回到下层甲板,陶景然便兴冲冲地找过来,一见他便拉住他手臂道:“哈哈,瀚哥儿叫我好找。我已烹制了几道小菜,来来来,你我且去小酌几杯。”
杨瀚目光瞬间深沉了那么一刹那,旋即便微笑道:“好,陶兄的手艺,在下倒要尝尝。”
杨瀚随着陶景然走去,却是进了陶景然的卧房,那几道小菜都已做好端了进来,正摆在小桌上。杨瀚一眼扫去,只见各道小菜虽然都是寻常的食材,可颜色搭配赏心悦目,一嗅便有香气扑鼻,叫人一见便食指大动,果然是个美食大行家的手艺。
陶景然请杨瀚坐了,递过一双筷子,杨瀚忙抢过一个小酒坛子,四下一看,道:“酒碗呢?”
陶景然道:“我这酒可是极好的‘洞庭春色’,用碗喝岂不是牛嚼牡丹,大煞风景么,我有这个。”
陶景然向他得意地挤了挤眼睛,转身从旁边取了一口杯匣,打开来里边一共八只其薄如纸、其色如玉的细瓷杯来,取出两只,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看那杯上,于灯光下隐隐然透出“饕餮”模样的纹路,十分的精致。
杨瀚把酒满上,二人谦让一番,先碰一杯,挟了口菜尝尝,杨瀚便向陶景然挑起大指赞道:“陶兄亏得不曾去做厨子,不然便没有其他厨子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