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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不能使用其他手段,许宣便只能用常规手段验看,尽管如此能察知的不多,还是令他啧啧称奇,解剖悠歌遗体一探究竟的念头也愈加地强烈了。等这厢忙完了,许宣净了手,这才伏案书写勘验文书,其实他也心知肚明,就以其现在所查到的,对破案实无什么帮助。

忙完这一切,许宣便去前院儿与舅父会面。李公甫这时早见过了知府老爷,禀报了此来缘由,知府老爷叫捕房来人,带他去办理手续去了,从人家这儿带走了人,还是个在乡下有头有脸的士宦,不知会地方官府一声,那是不成的。

看到许宣出来,李公甫也很高兴,一行人便先把犯人收监,交由建康府羁押,然后去了一家酒楼。酒楼不大,但菜品味道极好,宋朝又是不宵禁的,夜生活极其丰富,所以食客不少。

好在几人包了个雅间,倒不用听旁人聒噪吵闹。酒席宴上,李公甫干了几杯酒,脸色依旧半点不变,显然是个酒量极好的。李公甫道:“宣儿,你这十年怎生过的?建康与临安又不是天涯之远,怎地久不来联系?”

许宣脸现惭色,停了酒杯,顿了一顿,才起身向李公甫长长一揖:“甥儿无能,有辱家门,实在愧对亲友故人。所以,便与亲戚都断了联系,若非今日意外相逢,长辈当面,不敢故作不识,甥儿,还是……还是不敢相见的。”

李公甫讶然道:“这是何故?”

第010章 夜探镇魂

许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才低了头,愧然道:“舅父晓得,我父本是悬壶济世的一个郎中,可甥儿无能,父母因那一场大瘟疫死后,甥儿为了生计,就……就入了府治,做了一个忤作。”

听到这里,李公甫和旁边几个捕快齐齐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捕快、忤作、刽子手,这些人虽是公门中人,社会地位却最低,都是贱役。三者中捕快还好些,忤作和刽子手就差些了,那是人憎鬼厌的职业。郎中那可是相当受人尊重的职业,许宣本是郎中后人,最后落得这般田地,自然是堕落了。

可是……那是十年前啊,那时许宣才多大?他虽是学医的,那么年轻,想要行医,谁肯信他?没有生意做,又不懂其他,去做忤作大概也真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李公甫不禁嗔道:“你这孩子,也是糊涂。父母双亡,还有我这个舅舅,你自来投我便是,怎么便去做了忤作?那时你才十六七年纪,年纪轻轻,想要坐堂行医,自然没人信服于你,可就算在家精研,难道舅父还管不起你一顿饭么?”

许宣含泪道:“那时节,一场大瘟疫铺天盖地,路上处处遗尸,都来不及处理。甥儿也不知有没有可能走到临安去,更不晓得舅父那厢情况如何,只好……及至做了这贱业,让祖宗蒙羞,更是不想再寻,无颜再见亲朋了。”

一个捕快猛地一拍大腿,道:“嗨!若不是我们在,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冤屈可得昭雪?偏生如此不招人待见。我说许郎中,你舅父如今是我临安府八大捕头之一,那也是威风一方的人物,你何若还在这厢当仵作,何不就去了临安,挂牌行医呢?我临安西湖,风景雅致,岂不比这石头城过得舒适?再者,你也可以挺起胸来堂正做人了。”

另一个捕快便道:“是啊,我们李头儿可一直没有婚娶,膝下没个一丁半女的,你这亲外甥,便跟儿子也没什么两样,现在有我们头儿照拂,待我们头儿年岁大了,你也好跟前儿孝敬呀。”

几个捕快都看向李公甫,这事儿当然还得李公甫同意。不过李公甫不曾婚娶,始终孑然一身,据几个老公门比较靠谱儿的说法,是年轻时候有一次捉贼时被人伤了那处要害,从此不能人道。如今既然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外甥,哪有不带回去照拂、养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