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等读书以圣人之言为经,却不可全拘泥于此,读书人每日作千篇一律的文章,整天老调重弹故步自封,又如何日新?如何新民?只要事事依着为百姓求利,为天下求义为之,此为仁也!”
林延潮说,此刻心间砰砰直响,犹如大鼓擂动。
古往今来变法必有阵痛,即便是温水煮青蛙也有反噬一日。
他知道这一次题目一出,必然是惊世骇俗,引起官场上的震动,但这还是次要的。
他将要面对的是千百年之积习,天下读书人的众口。
林延潮仿佛又看到了一座高山立在了自己面前。他又怎么不惧人言,这一刻他将何去何从?这一刻他又何尝不是在如履薄冰。
当年董仲舒将儒家与法家经义融合,这确定了两千年封建之制。
而今他要将义与利融合,但是林延潮不能一开始就这么说。
没错,后世会告诉你走得这条路是对的,但在这一刻,他也不免自己怀疑起自己来,这一步跨出去到底会如何?要破除积习,何谈容易。
次日。
会试开考。
林延潮默然坐在至公堂前的公座上,审视整个考场。
眼下考场上空无一人,但他的精神不是太好。
到了临场最后,他还是改了两道题目,两道皆五经题。这并非是因曾朝节的意见,而是他一开始的决定。但对于曾朝节而言,倒似自己争取来的。
本来昨晚七道题目已是下发给众同考官,并刊印为考卷了,而今日早上又改了一番实在令人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
不少同考官由此可以感受似‘高层’上面有所斗争,对于如何命题也在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