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次辅问我六银四铜可与不可?若我为次辅,则答不可。但次辅询我之意,则我答六银四铜不可,但七银三铜可与皇上争一争。”
张位伸手一止道:“宗海不必再说了,本辅心底已有主张。”
林延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一揖然后离去。
而张位坐在圈椅上默然许久,半晌方道了一句:“千江水有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此宗海之境也,吾实难望项背。难怪当年张文忠公以安邦治国之任许他!”
想到这里,张位目光露出决然之色,当即提笔写下密揭。
张位一直写到入夜,左右给他盏上灯时。
张位这才搁笔望着灯罩里的烛火,自言自语道:“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我张位岂敢负任事之名乎?”
说完张位盖上文渊阁阁印,然后命心腹至文书房投递密揭。
不久这封密揭即到了天子手中。
天子阅后勃然大怒,将张位密揭一掷在地对左右骂道:“朕如此恩遇张位,他竟如此不知好歹?”
张诚见此默然后退一步,他自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里为张位说话。
而一旁的田义却微微一笑,张位中计了!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三位司礼监太监无不言道。
天子又看了一眼密揭,这张位想了一夜写出的奏章,满以为这些忠心肺腑之言会打动天子,但是在天子眼底却是忤逆。
天子负手踱步道:“八银二铜竟寸步不让于朕,张位难不知能有今日,都是朕之抬举,难道以为上了几个条陈,朕就非听他不可?是不是朕复了张文忠的名位,朝臣们就觉得朕可欺了。”
无人敢应声。
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