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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潮道:“还请恩师明示……”

但见申时行笑了笑道:“至于为私的话,老夫方才早已是说过了,就不再重叙了。”

林延潮闻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觉得双肩沉甸甸的。

申时行道:“好了,你的事说完了,说说老夫自己的事。老夫入阁十几年,当国也有七载,上上下下也有厌倦了。为官当思退,退了也好,耳根子清静,再也没有人指着老夫说事。”

“退了好啊!”

林延潮急忙道:“恩师春秋正盛,实在不必有此念头。学生这一次回来,就是要为恩师鞍前马后效力的。”

申时行道:“知足不辱,当初你能劝张江陵归隐,为何放在老夫这里,你就不劝了?”

“其实自洪武年以后,我朝内阁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然而内阁到底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太阿不可久持,越长久越难善终,上上下下都要忌你,殷鉴不远啊!”

林延潮听申时行屡次谈这上上下下,知道申时行已经感觉到天子对他的忌惮之意了。

林延潮不平道:“圣上要重现世宗皇帝那般乾坤独断,但是从先帝即位以来,高新郑,张江陵,以及恩师在位理政,天下之事皆井井有条,为何圣上不知垂拱而治的道理,将朝政都放手给大臣呢?”

申时行闻言笑了笑,若要与林延潮吐糟当今天子的,申时行能够连续说上一个月不带重样的。

申时行道:“宗海,有些话不是我等身为人臣当言的,特别是你我这个位子上,一定要谨言慎行。”

林延潮按着膝头道:“恩师,学生担心你将来若是归老之时,恐怕朝堂上党争要再起了。学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做事,但到了那个时候谁来替学生撑着这片天。”

林延潮劝说申时行为何不能延缓致仕。

当年张居正可以早点走却不走,现在申时行可以晚点走却要走。

首辅这个位子不是你坐上去就可以服众的,必须是你能服众再坐上去才能更服众。

申时行虽是整天被言官批评不能匡正天子,但是在他主持下朝堂上大体的事还能运行,无论是西北边事,还是这一次宗室改革,至少都给他办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