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道:“没有,其实为官之人大多所为并非自己愿为之事,言自己愿言之语,如此固然避免了马失前蹄,但一辈子也很难得意。”
“也有的人初时抱怀抱负,心想隐忍一二,等待权柄在手后再一革积弊,故而他们一忍再忍,等到真正可以有作为反而不敢为了。这为官与为人一样,初时是什么样的,以后也是什么样的。说是矢志不忘,非内心坚韧者不可为之,倒不如能下破釜沉舟之心。”
“你已是长大,作为你的父亲当问志了,但将来要不要为官,我也不勉强你,自己选就是。但书是一定要读的,功课不可拉下。”
林用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久林延潮回到巡盐衙门。
又过了一阵李汝华也已回到巡盐衙门,一到衙门即去找林延潮。
见李汝华有几分举棋不定,林延潮也知道方才他进展不太顺利。
李汝华道:“启禀部堂大人,李某虽奉圣命,巡查两淮盐道,看起来很是风光,两淮官员无不要听李某调遣。但部堂大人是京里来的,也知道两京十三道御史有两三百人,地方再大的官到了京城也小官,李某更是微不足道,在朝堂上没有说话的分量。”
林延潮道:“诶,茂夫,天子,元辅派你到扬州,就是信你用你。否则朝廷眼下苦于两淮盐政积弊已深,为何不派别人,不问当地官员,而是将兄台从京里派至地方。”
李汝华长叹道:“乘部堂大人看得起来,李某在元辅那说话或许有些分量,但两淮盐商背后哪个没有人撑腰,就是李某要取缔的牙行背后也有操江衙门。”
顿了顿李汝华道:“实不相瞒,两淮的牙行给李某三万两银子说交个朋友,被在下回绝后,又送了数名扬州美女,他以为李某会就范。但这几个牙行的老板不是一般人,他们敢到这一行,就算没有人撑着,也是心黑手段狠辣之辈,不过即便如何,李某大不了把命送到这里,但盐法的积弊一定要革除。”
林延潮呷了一口茶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将梅家介绍与你呢?”
李汝华道:“梅家有三万引盐押在仪真囤场,只要部堂大人一句话,下官立即让梅家的船离开扬州。”
林延潮笑了笑道:“哦?”
李汝华道:“李某为官虽然愚直,但分寸还是知道的,别人的面子,李某可以不给,但部堂大人的面子李某一定要给。”
林延潮点点头道:“如此也不枉了我将梅家引荐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