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公子道:“爹,这些年儿子除了皇帝,什么大官没见过了。任他再大的官求的不过是财权二字,这两样我们梅家都可以给。但他不开口,我们怎么给。”
“之前爹问他盐法鄙陋?他没有说话。今日熊启昌被抓?儿子面前,在他也没有表态。”
梅老太爷摇摇头。梅大公子凑近一步道:“爹,这新任两淮巡盐御史李汝华,是申吴县门生,也是林部堂的同年,无论如何他也要过问一二吧。”
闻言梅老太爷突然严厉道:“糊涂,你这些年是顺风顺水惯了,你端杯子,别人就一定要斟茶?别忘了,现在我们的靠山张鲸倒了,而扳倒张鲸就是此人!”
而此刻两淮巡盐御史衙门里。
新任巡盐御史李汝华正在与一名官员喝茶,这名官员四十多岁乃浙江提刑按察佥事莫仰之。
却说扬州隶属于南直隶,为何浙江的提刑按察佥事怎么会来到扬州。
其实没错,这是明朝的寄衔制度,因为南北直隶不设布政司,按察司,所以当地藩,臬官员才要寄衔邻省。
但见莫仰之喝了口茶道:“古人问志,有人言愿为扬州刺史,有人言愿多资财,有人言愿骑鹤上升,最后一人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合三人之愿。”
“今日李兄一上扬州,上下惊也。”
李汝华摇了摇头道:“莫要说笑了,扬州的钱好拿,但官却不好作。前任两淮盐运使已是锒铛入狱。他可是许阁老的得意门生,胳膊比我的大腿还粗。”
莫仰之道:“罗年兄的事我知道,只能说是命数使然吧。谁叫这个时候朝廷下决心还整治盐法,他也是被拿来开刀。”
李汝华将茶盅一推道:“谁不知道两淮盐政现在一个烂摊子。本除了正盐以外,朝廷另从余盐得钱六十万两,但到了这几年,盐商到了盐场拿着正盐余盐的盐引却买不到正盐,户部给事中李学诗算过一笔账,除非四年不开中,否则盐商手里的积存盐引就无法售完。”
“朝廷闻之震惊,认为是扬州运司,按司,地方官失职。故而打算用严刑峻法,杀一杀扬州官场上下风气。小弟这一次来扬州,说实话就是带着尚方宝剑来杀人的,否则不足以交待,但是扬州官场上从来铁板一块,我哪里敢下手。”
莫仰之点点头道:“是啊,这熊启昌,彭兆登私设牙行于官商,此乃官府商人眼底之积棍,若是这些人除去,既可以大快人心,也略可向朝廷交差。但是他们持牙行获利于官民之间,背后未必没有官府的支持啊。”
李汝华也是深以为然,这时候只能看谁的背景硬了。而就在这时外人禀告道:“启禀老爷,前礼部左侍郎林延潮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