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闻言一愕。
申时行已是起身。
林延潮道:“恩师,学生早知道叔时不是恩师的对手,今日来相告,既是因恩师对学生的多年栽培之恩,也因当年学生下诏狱时,是叔时全力维护,极力相救。这恩情学生不能不还。”
申时行笑道:“你如此维护他,是担心老夫出手整治顾叔时之时,他就知道你向老夫告密吧?”
林延潮矢口否认道:“恩师,学生并无此心。”
申时行点点头道:“不过你放心,老夫不会先出手整治叔时的,弹劾张鲸之事并非眼前看起来如此简单。”
林延潮问道:“恩师的意思是叔时背后还另外有人?”
“当然,权珰在宫中盘踞深固,非同类相戕,必难芟剪,如宪宗朝汪直,尚铭挤之;武宗朝刘瑾,则张永殪之,我等外廷儒臣,安能与鱼、程、仇、田争胜负也?顾叔时,若没人撑腰怎会生弹劾张鲸,他又不是那等死劾之臣。”
林延潮听了申时行之言,终于明白此事来龙去脉。
顾宪成要对张鲸动手,是因为有宫中大珰的支持。而自己因高淮去位被贬南京,导致自己在宫里的耳目尽失,所以对于此事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那么是哪位内臣要对张鲸动手?是司礼监掌印张诚?还是陈矩,或是田义?”
林延潮问完也知道白问,这三人任何一人都足以对抗张鲸,看来张鲸的好日子是倒头了。
但申时行态度如何呢?
在此事中置之度外,坐观成败?还是落井下石,捞取政治声望?
果真申时行不欲与他商量,而是道:“此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做好本分之事即可。”
林延潮当即称是出言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