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闻言忍不住,要立即反驳,却为林延潮止住了。
丘明山见此道:“吾之幕道,乃以诚事之。在下的话虽有些难听,但句句是实话,望东翁以后能够慎之,在下告退。”
丘明山离去后,孙承宗不由道:“东翁,此人并非吾同道,这样的人,你为何忍之。”
林延潮道:“君子要用,小人也用,这丘明山虽非君子,但说的话却句句实话,他说的不错,当今的官场就是如此。作为一名幕客,他并没有失当之处。”
“再说由利而言,我为了救下几十个老百姓,而得罪知府确实不智。但从大义而言,我为官之志,在于当一名好官。义利相右时,吾取义也。”
孙承宗正色道:“东翁之言,孙某受教了。大人就是孙某为官之榜样。”
林延潮笑了笑道:“不过此乃一也,以府台这等独断专行的性子,我身为佐贰官,真要息事宁人,不与他争执,事事顺之,此绝不可能。”
“与其日后再翻脸,倒不如早点让他知道我的底线,这才是长久相处之道。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听了林延潮最后一句话,孙承宗不由赞赏道:“东翁随口皆是妙言。”
林延潮知自己失语,又窃取名人之言了。
不过林延潮还有一句话没说,他此来是钦差大臣,是奉旨密查河工之事的。
牵涉入河工,身为一府之长,苏严很难撇得清干系。若是这苏知府,真惹毛了自己,就不要怪自己公报私仇,把这一次河工之案,办成大案,到时不知牵扯进多少人去。
就在同知宅旁的知府宅里。
知府苏严正在喝茶,下人见他回宅,脸色难看,都甚怖之,无人敢接近室内。
让师爷,汤师爷侍奉在旁,这汤师爷白日没出现,一直在签押房里处理公文。汤师爷与整日狐假虎威,到处仗势欺人的让师爷不同,此人为人低调,平日不轻易出面,但智谋了得,对官场之事极为熟练。
让师爷道:“东翁息怒,这林三元如此不知好歹,以后慢慢整治他就是了。”
苏严冷笑一声道:“吾何尝动怒,汝等真以为我故意不给林宗海面子?此中吾自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