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看着地上散开的奏章,其中一半因用力过猛,而裂了。
奏章就是文臣的剑,武将的剑用以杀敌建功,保家卫国。而文臣的剑,则是为天下苍生请命的。
这奏章折了,就如同武将的剑折了,令林延潮颇为痛心。
“是臣一个人的主意,与他人无关,再说申阁老的为人,陛下也是知道的,绝不敢为这样的事。”
对林延潮的话,天子显然不信,但对于申时行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
但只是身为帝王,忍不住的多疑,当初张居正自己不也是一般的信任。
天子续道:“林卿你平日看起来十分稳重,朕也对你信任有加?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有什么话不能直接与朕说,非要上奏章弄得天下皆知吗?你将朕与太后的颜面,放在何处?”
林延潮道:“罪臣在日讲时两度劝过陛下,但陛下没有听。故而罪臣今日才以死上谏,望陛下能垂帘您的亿万子民。”
说完林延潮将地上的碎裂的奏章拾好,双手高高捧起。
天子看向奏章,林延潮奏章所言两件事。
一件事,请太后将璐王大婚所费五百九十万两甚巨,恳请减至三分之一。
另一事,楚党已斥殆尽,仍有朝臣引绳批根,抨击不止,官员人人自危,恳请约束御史,予大臣留以体面。
为了璐王大婚,太后授意天子将冯保,以及一系列党羽的家都抄了。官员们都知太后的私心,欲挣一个大家业留给潞王。
户部也是实在没钱了,只敢说太后不要再把手往太仓里伸的话,至于减少大婚费用提也不敢提。
就算天子亲自站在太后面前,也要挨一个耳光。
至于约束御史,留予张居正一个体面?
多少二品大员都在你面前倒下了,满朝文武都是在那不敢说话,你一个六品官却敢为天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