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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济川从林延潮手里接过盐引,吃惊道:“元辅大人,居然出手如此大方?”

林延潮不以为意地道:“咱们这位首辅,家中可是山西的大盐商。记得嘉靖年时,严嵩之子严世蕃与宾客数天下富家,积资满五十万以上,方居首等,其中就有晋商三家。”

“其中平阳、泽潞豪商大贾甲天下,非家资十万以上不能称富,有此你可知山西盐商之富吧。这几张盐引对首辅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陈济川犹豫片刻道:“老爷,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你我还需有什么顾虑吗。”

陈济川道:“是,小人看着,阁老们不愿出面向天子直言,反而让老爷你去说,总感觉他们是在拿老爷当枪使。”

林延潮点点头道:“不错,张蒲州确有这个心思。”

陈济川道:“连元辅,次辅这等人物都不敢出面,那老爷何必出这个头。若他们有大腿粗,我们还不如手指细,一旦天子降怒,老爷以后的仕途可是全完了。”

林延潮笑着道:“你这话分析得不错,但已是说的晚了。”

“晚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从我进张府上,坐下来赴宴,张蒲州向我相托起,我就不能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这些话没有听到过。”

“他张蒲州今日能这般厚待我,将来翻脸就更不容情。若我现在打退堂鼓,那么不待天子降罪,第一个收拾我的就是他张蒲州。”

“所以从方才进屋起,我就没有退路了。”

陈济川听了不由色变。

林延潮淡淡地笑着道:“你怎么怕了吗?”

陈济川垂头道:“跟老爷的第一日起,小人就没怕过,再说老爷既想清了前因后果,那么胸中必有对策。小人跟老爷鞍前马后效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