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应了一声,随他进了阁门。
张四维晋首辅后值房里,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公文积压得更多了。
现在文渊阁里唯一可以与张四维对抗的申时行,以称病的方式,避其锋芒。
现在内阁中张四维称之为独相也不为过。
为次辅时的,张四维在张居正面前隐忍,低调,默言寡行。现在大权在握,张四维的宰相肃杀之威,已是压在一旁的林延潮肩上。
一身大红蟒衣的张四维先批改了两封紧急公文,而没有与林延潮说话的意思。
林延潮被凉了一阵,想起还是同一间内阁值房。以往林延潮见张四维时,对方一进门就会招呼看座,今日一言不发,让自己站着。以往甚至亲切地称自己表字,今日则是一句林中允。
张四维处理完公文,抬起头看向林延潮。
出于对首辅的恭敬,林延潮垂下了头。
张四维起身从一旁小屉子里拿出一物来,丢在公案上。
林延潮飞快地瞟了一眼,但见是燕京时报。林延潮嘴角不由微微勾起,心道你张四维终于坐不住了。
要知这时代,信息匮乏,官员平日除了邸抄看,并无别他。
堪称这个时代“新媒体”的燕京时报一出,官员们几乎人手一份买来看,不提里面尽载的邸抄的大事,就是各种奇闻逸事,时新文章,刑案要典,甚至连载小说,都值得一观。
张四维瓮着声道:“这几日的燕京时报,可是宗海授意所撰?”
林延潮道:“中堂,这燕京时报虽是下官所创,但下官哪里有财力维持,已是被京中富商收购,至于撰写文章的几位编辑,也是他所聘。”
“据本辅所知,你所言的富商,以及几位撰文之人,都出自你林延潮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