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道垂花门后,来到一处院子里。
这院子里摆满了花草,里面一位老者正在修剪一盆栽。老者左右候着十几个下人,各捧着剪刀,小锄,毛巾,热茶伺候。
给林延潮引路的下人向老者通禀道:“老爷,詹事府林中允来了。”
这位老者听见后点点头,却是仍是专注着盯着眼前的盆栽。好容易修完了这株盆栽,这老者方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然后向伺立在一旁的林延潮笑着道:“是宗海来了,让你久候了。”
这老者正是之前去见海瑞的陆光祖。
见对方这也是摆足了架子,林延潮没有半点动气,身份差距摆在那。林延潮笑着道:“何曾久候,晚生正好看一看五台先生这一院子精致的花木呢。”
陆光祖哈哈笑起,对林延潮道:“宗海是有眼光之人,你来得正好,看看老夫这几处盆栽如何?”
林延潮也是凑上去,与陆光祖品鉴了一番,笑着道:“五台先生所栽,皆是巧夺天工啊,独具匠心啊!晚生真想不出京城里还有哪位官员更胜五台先生一筹。”
陆光祖呵呵地笑着道:“老夫归隐后,也就好摆弄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这几株都是我在平湖老家栽得,这一次上京怕下人们不用心,故而搬来自己好生伺候着。”
于是二人大谈了一阵盆栽,林延潮是有事上门,但官员来往,都是先拉交情,不会与你直接开门见山。
林延潮心知这位陆光祖可是大牛人,张居正的同年,也是私下的好友。
张居正当首辅时,威权极重,官员在张居正面前奏事战战兢兢,连坐的地也没有。唯独时任大理寺卿的陆光祖,老着脸坐了下来,还怼张居正说,我这人脑子笨,你如果不让我坐下慢慢说,我就立马走人。
陆光祖敢这么牛逼,一是因为他是张居正的同年,二是他曾任过吏部文选司郎中,为官多年积攒了无数的人脉。
张居正于是忍了,从此官员向他禀告时也可给座了。即便如此,最后陆光祖仍是被张居正赶回家。
拉完交情,陆光祖方道:“老夫有负你与朱兄所托,未能劝动海刚峰,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林延潮讶道:“海刚峰连先生你的面子也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