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不由失笑,一旁弟子们也都是齐笑。
众弟子们见孙有功这喜出望外的神情,也是在心底道,先生不仅不肯让我们白做工,也不肯让孙匠人吃亏,真是仁厚啊。
“孙匠人,你是质疑当今状元吗?”屈横江故意板着脸道。
孙有功吓得连连叩头道:“小人不敢,谢状元老爷,多谢状元老爷。”
众人又笑,这时一人忽道。
“先生,弟子以为有些不妥。”
众人看去说话的是贺自明,他是南直隶人,现为国子监监生,平日喜欢鼓捣杂事,在学功堂弟子们闲谈时,知道他特别推崇宋时“农商皆本”,而对大明“重农抑商”的政策颇有微辞。
林延潮点点头道:“自明不妨直说。”
贺自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算盘,一边拨打算珠,一边道:“先生,我们学功堂杂论半月一刊,一刊五百份,那一个月就是一千份,就算是一份二分五厘,一个月就是二十五两。但孙匠人若不接其他活计,抛去雕版,器材之费,以及店里四名男工,两名女工之资,还有交纳朝廷的丁赋,给上头的孝敬,一个月到手没有几两银子。”
孙有功听了连忙道:“状元公这些不妨事,小人一个月赚这些钱已是很好了。”
孙有功其实心底打得是另外心思,虽说匠坊里只能接林延潮生意,但若是有富裕功夫,他可去官府或者其他匠坊打几天零工,这也是收入。
低层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的。
不过这话孙有功不好说,怕说出来惹林延潮不快。
林延潮对贺自明称许道:“此言甚善。你有何策?”
贺自明得林延潮鼓励,大着胆子道:“先生,弟子浅见,当初杂论定价两钱一份时,尚可售得五百份,眼下定价最多不过五分银,贩夫走卒都可买得起,不如售八百份,最多我们多费些纸张,墨工,但于我们与孙匠人盈利都有好处。”
“有何好处?”弟子们问道。
贺自明拨打算珠:“你听我说来,若是售八百份,那一个月就是一千六百份,暂定价五分,一个月就是八十两,得资学功堂与孙匠人各半,那就是四十两。若是一个月四十两,孙匠人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