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致仕的按察使,听说已是十分老迈了,都不能理事了。官场上都是人在人情在,见面情三分,你活蹦乱跳时,旁人都会念着过去卖你人情,但现在在家里都不能动弹,他子孙拿他的面子来也不好用了。
唯一就是于推官,这于推官显然是盛贸钱庄下了重注投资的,两边有利益关系,算是盛贸钱庄在闽地的势力保护伞。
但是林延潮也不担心,因为于推官是举人出身。
举人和进士官员出身都是一样,区别在于关系网。
进士出身的官员,有一干进士同年相互扶持,还有当朝阁老作为座师照拂着,自己一个举人要挑战这重重关系网,根本不现实。但举人就逊色多了,乡试的同年和座师,比进士差了好几个档次。
此外这于推官有把柄在,他为盛贸钱庄做事徇私枉法不说,还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地方,这些事可以瞒得了上,也可以瞒得下,但瞒不了官场上的同僚,大伯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不过林延潮没有轻举妄动,他需谋定后动,只是让大伯暗中收集于推官的不法行为,同时他也提防着盛贸钱庄还有其他的底牌。
但是于推官的报复却来得很快,没几日府衙就派人查封了林家的倾银铺,还派人来拿三叔,只是走了个空。
不过于推官还是抓了倾银铺里几个掌柜,伙计至府衙拷问。
这边大伯和岳父已是坐不住,一并来到林宅里,却找不到林延潮,一问林浅浅方知林延潮去赴文林社的社集了。
大伯不免埋怨几句,都火烧眉毛了,林延潮还有心情去参加什么社集。
此刻九仙山的易园里,两百多名读书人聚在一处。
林延潮与翁正春,木昂,陈材等八名举人正在竹林里的一处亭子下品茶聊天,吃点心,看亭子外竹子的景色,好一副士大夫们悠闲的生活。
众人谈得正高兴时,展明走来与林延潮耳语几句。
林延潮点点头,翁正春在旁察言观色问道:“宗海,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林延潮道:“不瞒翁兄,现在确实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