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直视对方,微微拱手:“于推官有礼,在下林延潮,乃是地方孝廉。”
“我道是谁,原来是解元郎,”于推官脸色稍缓了一下,但随即又板起脸道,“即便是孝廉,也不能纵人行凶,还指使家人所开的银铺出售假银,如此将皇纲王宪置于何地?”
林延潮道:“皇纲王宪乃是保护良民,惩治刁民,于推官先来此地,情由未问,就一口咬定我卖假银子,打伤他人,此不是有失公允吗?”
在这么多人面前,林延潮毫不客气一句话顶了回去,于推官心底大怒,但他又没办法拿林延潮如何。
读书人没有功名前,不说知府知县,任意一个衙役都可以随便揉捏。
身具秀才功名的,那就不好办了,不过知府知县若动真格,真要办他,可先提请提学道革去生员功名。
但是若是举人,提学道就管不到了。而且举人还有半个官身。于推官眼下真拿林延潮没办法了,何况这府城里,虽没有知府在,但上面还有同知,通判在,故而于推官很多事没办法做主。
于推官咬着牙,当下瞪了一眼林延潮,转过头去对县衙班头道:“你来说,此事究竟如何,若是徇私枉法,本官唯你是问。”
林延潮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县衙班头笑了笑:“班头,此事你要替我申冤啊,否则贺知县那可不好看啊。”
这班头此刻很想哭,一个是十六岁的解元郎,前途不可限量,一个是府衙推官,自己得罪不起。
他们二人干上了,可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己今日怎么这么晦气,早知就不接那个帖子了,他与林延潮反正也不熟悉。
但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但见班头突诡异的一笑,然后就口吐白沫,浑身颤抖,倒在地上扭来扭去的抽搐着。
于推官见了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指着地上抽搐的县衙班头向左右问:“这怎么回事?”
跪在县衙班头旁的衙役都是一并道:“回大人的话,咱们头有癔症,今日怕是发作了。”
于推官重新看了林延潮一眼,心道这班头宁可用这丢脸的方式,也不愿意得罪林延潮,此人真不是一般的举人,看来盛贸钱庄是踢到铁板上了。
“给我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