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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这时有一名四十余岁的生员长吟起一首黄庭坚的诗来。

诸将说封侯,短笛长歌独倚楼。万事尽随风雨去,休休,戏马台南金络头。

催酒莫迟留,酒味今秋似去秋。花向老人头上笑,羞羞,白发簪花不解愁。

听了这诗,在场几名四五十岁生员,一齐是潸然泪下,生起“白发簪花不解愁”的悲伤。

不少人也是陪着他们拭泪,连陶提学也是伤感了起来,没有说什么,因为这才是真情实感。

一场簪花宴落下帷幕。

林延潮踏着月色离去,他眼下虽年少得志,但上一世也曾在单位蹉跎过好几年,所以还是很能理解这些人,困于棘闱二三十载,好容易得中生员后,却发觉双鬓斑白,韶华已逝的心情。

陶提学说得对,为官须作相,及第早争先。

簪花宴的次日。

林延潮起了早,还有三日才入学,这里要做的事很多。

爷爷与大伯都与衙门告了假必须回洪塘乡的老家一趟。

爷爷与大伯回去作什么?林延潮问了下,二人满脸红光,原来得知自己了中了秀才后,洪山村的族长,老人,托人来信说老家的宗祠准备给自己弄个县学生员的匾额庆贺一下。

这匾额并非是第一块,加上林延潮老爹的,一共两块,洪山村几百号姓林的人里,才气全都聚集在他们家了。

听林高著说过,当年林延潮老爹中秀才时,宗族上下十分高兴。

洪山林氏这一家是分支,还将本宗那边的人请来贺一贺的,但本宗那边的人,连来都不愿意来,笑话说从来没听说过,一个秀才牌匾也值得如此大肆操办的。

林延潮老爹当时听了很生气,告诉族长先不要把自己的牌匾挂上去,待自己中了举人后,再挂举人牌匾,看他们敢不敢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