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已是看了好一阵的书了,当下告罪一声。那青衫男子问道:“你就是林延潮?”
“是,学生拜见老师。”
“好,你先坐下。”
林延潮依言坐下,当下问道:“不知老师名讳?”
青衫男子沉默了一会道:“我教你尚书不过是受人之托,其实上尚未想收下弟子,但今日既是你我相见,也是有缘,我自号复章居士,以后有人这么问,你就这样答吧。”
当时文人都喜欢给自己称号,有人以斋为号,有人以居士为号,有人以山人为号。比如李白就自号青莲居士。选居士为号的,一般都比较清高,多是宁宅家里而不出仕的文人。想必是科举上灰心丧气了,然后怨天尤人,怒叱了一番科举如何如何黑幕之类的话,然后再也不参加考试了。
换了二十出头人这么想很正常,但你三十好几的人,也这么想,也就太激愤了吧。
对方这么说,听来也是不愿意教弟子,不过受人之托罢了。林延潮当下又是心道,我靠,你一个落第书生,还瞧不起人。
林延潮起身道:“先生是否有为难之处?若是勉强教授学生,学生倒是无妨,只是苦了先生。”
对方闻言没有动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不是因你,是我自己有几分心灰意懒,只怕教得不尽力罢了。”
林延潮心道,这是什么借口,看来林世升真是应付自己,随便找了个教尚书的老师,不行,若是教得不好,我定要找这林家二少理论去。
当下林延潮嘴上道:“先生尽管教吧,若学生觉的先生教得不尽心,自会向林家二少爷说明的。”
当下复章居士嘴角一撇,笑了笑道:“难道林家公子,之前没向你提我是何人?”
“你不是说你自号复章居士吗?仅此而已,学生其他就不了解了,不过重要吗?”
“好,好,这当然不重要。”对方微微一笑,竟是有几分高兴,脸色也不如刚进来时那么苍白了。
复章居士道:“你以后每五日下午来一次,教你两个时辰,若是你觉得我教得不行,尽管去之,我不会说什么的。”
林延潮当下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心道万一人家真的教得不错呢,赶紧道:“不敢,先生若觉得学生愚钝,也尽管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