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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延潮道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埠头接林延潮的船,是河泊所的纳捐船。林延潮这一番不由也体验到了公车私用,不,是公船私用的滋味。

船上巡拦,自是林高著的下属,他殷勤地向林延潮一抱拳道:“小官人,请。”

从跳板登上船,林浅浅伸手掩面,转过头去。林延潮亦觉得有几分儿女共沾巾的气氛,他向在林浅浅,一并来送行的侯忠书,张豪远挥别。

侯忠书倒是没心没肺地,双手捧在嘴边大喊道:“潮哥,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咱们!”

“知道啦。”林延潮挥起了手。

张豪远也是一并走着,将双手放在嘴旁道:“延潮,保重!”

船夫支起了帆,船顺江而下,开始远远驶离洪塘乡。

岸边三个人追着跑了几步,林延潮看着林浅浅踮起脚尖,努力让自己更高一些,挥着手。

林延潮奋力挥了挥手,然后走入船舱,渐渐的码头上林浅浅和侯忠书的影子已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清晰了。

“小官人,第一次离家吧,放声哭吧,不要怕难为情。”接林延潮的巡拦一面看着江景,一边笑着调侃道。

林延潮转过头对巡拦道:“背井离乡算得什么,我乃读书人,士人周游天下,此乃是孔圣人那传承下来的规矩,何谈悲伤之有!”

巡拦竖起大拇指道:“瞧不出来,小官人还是有大抱负的?果真是读书人,我每隔几日都要到洪塘乡,到时候你有什么家信,尽管托我捎带。”

“多谢了。”

“诶,小官人,客气什么。”

林延潮站在船头,一席长衫的长摆随着江风啪啪地响动,闽水泱泱。满江上多是渔民所撑的漕篷船,这漕篷船行得不快,且前狭后广,看去和游在水里的水鸭母差不多,本地话里将这小船叫作鸭母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