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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电话铃响了。

卫生员跑去接了电话,把话筒贴在耳边,说我是三营部,请问要那位?

听了几秒,嘴里哎哎了两声,说好的好的,他们还没走,我这就去叫。

说罢将话筒往桌上一撂,迈开旋风腿冲出营部的平房,冲到了走廊下朝着已经走出近二十多米远的营长和特务连军官高喊了一声:“营长,特务连来电话,说是找他们连的干部噻。”

那天天气依旧冷飕飕的,午休的营区里静悄悄。

卫生员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响彻了整个营部院子,就连在跑到营部后头山坡下灌木丛里尿尿的通讯员小王也听得清清楚楚,惊得差点没将尿撒在自己的裤子上。

营长腾文冀后来提起这事还一肚子鬼火,说当时我的脑子里当时就被投进了一颗手榴弹,咣一下就炸了,把老子炸得懵逼懵逼的。

他本来那张堆满笑容一副写满送瘟神喜悦的脸如同一根在熊熊大火上炙烤的冰棍似的迅速溶化。

艰难地转过头来,他看到了十多米外走,本来走在他们前面正打算回排房拿背包去“团部后勤部门”的何欢。

何欢整个人雕塑一样站在原地,一双脚被钉子钉住了似的,一双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去。

他训练不咋滴,可是还不是聋子。

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营长。

仿佛看着一头从外星降落到地球上的怪物。

仿佛一个革命者看到了出卖自己的叛徒一样难以置信。

特务连的干部似乎还没意识到今天事情在短短的一瞬间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仍旧朝着腾文冀笑笑道:“腾营长,我去你的办公室接个电话,搞不好是咱们连长打来的,你看看,咱们连长就是个急性子。”

他刚转身,没等朝营部迈开步子,一条黑影像只受惊的老鼠一样从他身边风一样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