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少孙颔首,看了看在田地里,被塞人监工督促干活的首陀罗农奴,他们耕种他的土地,最高需要将收成的六成交纳给高梧桐作为田租,真成了汉人说暴秦的“收泰半之赋”了。
而高梧桐又需要给都护府缴纳五分之一的税,这是维持都护府运转的基础,而他也随时得受都护府征召,不得拒绝。
“等吾儿长大后,也要入伍,在身毒,每个汉人都得如此,像中原那般,雇人代役是行不通的。”
高梧桐指着农田间的草地上,才七八岁就在玩木刀木盾的孩子们,他们嚷嚷着以后要立功做城主,每日都可以吃肉,而与他们年龄相仿,那些身体黑褐色的身毒土著孩子,身形瘦削,却要在水田里协助父母劳作。
这场面,让褚少孙不由想起了诗经中的一篇。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这身毒都护府的体制,和大汉是不大相同的,非要说的话……
外表像周时的封建,可骨子里,却是与秦政相似!
褚少孙也是左传一派,只觉得左传中教化蛮夷,变夷为夏之类的事,骠骑将军是不打算做呢,还是没来得及做呢?他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
吃饭的时候,高梧桐将家里的孩子统统叫过来拜见褚少孙,好家伙,从最大的九岁,到最小的还抱在一个身毒妾室怀中,足足六个娃。
高梧桐对此很自豪:“骠骑将军说了,身毒汉人稀少,故鼓励吾等多娶本地女子,身毒人忌讳族姓之别,相互不通婚,吾等汉人可不讲究这些。骠骑将军下了律令,不管什么种姓,婆罗门也好,首陀罗也好,只要跟汉人成婚的,生出来不论男女,都是汉人,亦是最高种姓天龙人。”
啥,啥人?
褚少孙听愣了,高梧桐才解释,震旦是身毒人对汉人的称呼,而骠骑将军给汉人特别造出的种姓名,则是“天龙人”!
“叫神族也行,这也是骠骑将军取的。”
高梧桐说,骠骑将军出了鼓励生育的政策,不论生男生女,都是赐给二壶酒,一犬、一豚;生双胞胎,公家给配备一名乳母。
这不是越王勾践那一套么,褚少孙微微颔首,如此算来,当年跟着西安侯来身毒的七千士卒,外加后来陆续迁来的三千人,不过万余,多是兵卒。
高梧桐还抱怨:“我就怕身毒女子的奶水不养人,看他们,黑黑瘦瘦的,性情还懦弱,可汉女,在身毒可是极稀罕高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