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过他们面前的,并非古佛,而是一骑骑汉军幽并骑士。
一匹四足都穿着“铁靴子”的战马在这群跪地求饶的人面前停下脚步,足下蹄铁不耐烦地踢飞草皮,若被它踩上一脚,恐怕肺腑都要碎掉吧?
大概注意到了那汉儿奴隶行作揖的汉礼,骑手用浓浓的并州方言问他身份,汉儿如实回答,还喊了几句苦待王师久矣之类的话,便被放过,让他们躲得远远的。
众人往后走了数百步后,发现南方烟尘更浓,汉军前锋大部队抵达了,为了不被误杀,只能再度跪倒。
与方才相似的铁蹄一一经过,越来越频繁,将绿色的草地踩成了黄土,弥兰陀微微抬头瞄了一眼,看到了一双双踏在马镫上的鞋履,矫健的大腿往上是稳稳当当坐在高马鞍上的屁股,腰间挂着环首刀,马鞍上还放着短矛或弩机,行进中一颠一颠。
这些弥兰陀从没见过的马具,或许就是汉军能在离开单于庭后长驱千余里,迅速追上单于大部队的原因?
汉军前锋经过一刻后,大部队也抵达此地,弥兰陀的目光,被远处那面“任”字大旗吸引了。
这熟悉的旗号,没错的,是他七年前在于阗国,随师父拜访安西都护任弘时所见。任弘信誓旦旦,说会送他到东方,弥兰陀也满心憧憬那个传说中的伟大国度,结果却是扔到了东北边的匈奴来,受尽了苦。
早先弥兰陀还有些抱怨愤恨,现在却完全没了,甚至连任弘这么做的动机都不再好奇。
他看着被自己护在左右的匈奴孩童,还有在忐忑中嘴里不断念着佛祖庇佑的匈奴奴隶,弥兰陀更加相信,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只是假任弘之手推了他一把。
“这是我的业报,也是我的因果。”
但他那充满悲悯的目光,还是随着任将军的旗帜而动,看着无边无际的汉军铁骑向北行进,反光的钢刀,玄色的铁甲,如同一条钢铁洪流,但流淌速度却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郅居水南。
匈奴人的帐落或遭屠戮,或四散而逃,在他们如惊慌的羊群般散开后,匈奴大单于的鹰羽白纛,也出现在郅居水以北!
……
“是任弘的旗号么?”
得到乌藉都尉确定后,虚闾权渠单于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