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才有了今日任宣的谨慎,而霍云也留了另一手。
在队伍后面跟着哭丧的上百人中,亦非普通霍氏家仆,而是当年田延年为大将军豢养的死士。
田延年虽然自杀,但这批人却被霍光接收,倒也没有统统杀戮,而是解散了大半,留下一部分收为霍氏家兵,如今交到了霍云手里。
这群人运送霍家自治陪葬器物,作为大司马大将军,随葬明器里有甲兵是寻常不过的事,但除了明器外,那些箱子里也有不少霍云安排人加塞进去的真家伙……
霍云打算着:“若任弘真欲对我家不利,便可以死士挟持天子与百官,而北军奉太皇太后诏令进剿,诛作乱者!”
未央宫屯卫和长乐宫屯卫,分别由范明友和邓广汉控制,保护者皇帝皇后与太皇太后的“安全”。
若是铁了心夺权,这确实是他们家最好的机会。但霍云还是怂怂的,不是因为害怕三河卒人数多,而是因为……
“任弘战功赫赫,百战百胜,连匈奴大单于都为他所挫,吾等恐怕讨不到好罢,更何况,朝中诸位将军也不会乐见此事,就算赢了,任弘旧部联合诸侯作乱当如何是好,事情应该还没到这个地步。”
正思索间,霍光墓到了。
霍光的墓葬位置位于茂陵与平陵之间,恰如他的历史地位,乃是承前启后之人,右扶风任弘带着三千三河卒赶了七天工,基本完成了陵寝的建造,制好了墙垣,又修建有三出阙,车队便依次鱼贯而入。
已经吃了七天饱饭,还得了在他们看来“巨额”赏钱的三河卒已经唯西安侯马首是瞻,今日也手持铲、筐等物远远待在墓园之外,等下葬完毕后,他们还得为大将军起封土。
而任弘则骑在马上,盯着这一幕,三河卒之中,亦有一群头上顶着斗笠的部队,多是西安侯府的亲卫,以及游熊猫找来的武功县人,多达百余人,都带着真家伙,衣裳里着一层铁甲。
里面还有一个被任弘星夜召来的年轻青年,手里的家伙看似巨铲,蒙着一层麻套,实则是一柄方天画戟,却是被封列侯后闲置在家的甘延寿。
不过两边想的皆是以防不测,来一把后发制人,毕竟都不愿意毁了这场葬礼。霍禹、霍山相信皇帝的示好恩荣,而天子与任弘则希望温水煮青蛙,慢慢撤盘子。刘询身边已没了激进派戴长乐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踢出宫了。
任弘站在墓园中,只看着北军护着辒辌车一点点靠近,除了有郎卫撑着车盖的太皇太后和天子外,大家都被雨水淋得有些狼狈,身上湿一块干一块,面容都阴沉可怕。
“气氛有些不太对啊。”任弘喃喃自语,尽量面色如常,让手离腰间的佩剑远点。
虽然有些扯,但在行伍边塞拼杀这么多年后,他确实能感觉到“杀气”这种东西,小雨未停,看似肃穆哀伤的场面,实则是剑拔弩张,此刻若有人在双方中间一声大呼说不定就会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