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从隔壁东厢走出,田延年让杨敞屏退下人,可杨敞可号令不了他的夫人司马英,她方才一直在偷听。
“良人!”
司马英面容肃然,她熟读父亲留下的太史公书,对里面那一次次政变记忆犹新,不管是赵高李斯密谋矫制,还是陈平周勃密议灭诸吕,都是血淋淋的,容不得半分犹豫!
她在杨敞膝前跪坐:“此国大事,今大将军议已定,使九卿来报良人。良人若不疾应,以显示与大将军同心,恐怕会为大将军所忌,先事诛矣!犹豫无决这种事,大将军会原谅良人一次,却没有第二次!”
话语未尽,田延年却匆匆回来了,原来上的是小号而不是大号啊,进厅堂看到司马英顿时一愣,正要对杨敞处事不密叫妇人旁听勃然大怒,司马英却索性大大方方,拉着杨敞,夫妻二人对田延年长拜:
“杨氏自然当奉大将军教令!大司农勿虑!”
接下来便是一番参语许诺,司马英的果决大胆,与杨敞的怯懦迟疑全然相反,倒是叫田延年惊奇不已。
等他回到霍光面前时,杜延年等霍光旧吏党羽已云集于大将军幕府,如今万事俱备,只等天明发难了。
听了田延年的描述后,霍光捋须笑道:
“人言杨敞能坐上丞相之位,全靠其夫人,此言不虚,司马迁生了个好女儿啊。”
“杨夫人若是男儿身,这大汉丞相,或许都可以坐一坐。”
他已经换上了黑色的朝服衣冠,头戴红色委貌冠,腰间挂着紫绶金印,杜延年在其左,田延年在其右。而身后则是掌握兵权的子侄女婿们,众星捧月,将最矮的霍光簇拥在前。
这让田延年生出一种虚幻的错觉,只觉得哪怕大将军今日废帝自立,怕也做得!不就是杀得未央宫血流满地么!
霍光在腰带上插上玉具、随侯珠垂于身侧,接过了身为大司马大将军,代天子主征伐的斩蛇宝剑,捧在怀中,瞥向身后众人,下达了他的命令:
“记住,今日未央宫中,不会死一个人,流一滴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