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应募为苏武使团假吏,随汉节出发时,在横门外向他挥手作别的窈窕淑女。
已经全然没了影子。
她已经换下了昨日披挂的甲胄,挽起了高髻,戴上了尖尖的乌孙皮帽,衣着华丽,挂满了各种金饰,这是属于乌孙右夫人的盛装,只有这个身份,能让她对未曾反叛的乌孙部落发号施令。
冯嫽终于不再故作刚强,含着泪过去稽首拜见时,解忧眼睛依然是发红的,而一针一针将翁归靡头颅缝回尸体上后,指甲里的血更未能完全洗去。
装敛肥王尸身的松木棺就摆在边上,据说是解忧一个人完成了这一切,似乎要尽到妻子这一身份的最后一点义务。
常惠努力让自己镇静,带着众人朝解忧行礼:“持节护乌孙使者常惠,见过公主,吾等来晚一步!”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解忧抬起头,她当然认出了故人,虽然他鬓角已是斑白,脸上也饱经风霜,不复当年长安少年郎。
她郑重还礼,道了声辛苦,就像远嫁多年的女子,见到全然陌生的娘家亲戚一样,没有眼前一亮,没有失声痛哭。甚至连目光,也未在常惠脸上停留片刻。
解忧公主的眼睛,都落在哭成泪人的刘万年身上,招手让他过来。
“母亲。”
刘万年是解忧最宠溺的儿子,他去长安时,生怕瑶光照顾不好他,可今日,就在刘万年还要像过去的大男孩一样哭鼻子,怨天尤人时,却挨了解忧一耳光。
“不许哭!”
解忧公主今日格外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凶狠,却又替发懵的刘万年擦去涕泪,叮嘱他道:
“你是乌孙的二王子,大乐和素光的兄长,莎车未来的王。”
“如今瑶光不在,你便是汝兄长的左膀右臂!”
刘万年清醒了一些,颔首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