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来探查汉人虚实的羌人武士愤愤不平,这片红石崖下宽阔的河谷,是湟水地区最富饶的土地,曾经居住在此的是龙耶部,龙耶被先零所灭后,河谷就归了杨玉,分给他最中意的勇士们。
半耕半牧,这就是河湟的生存法则:每年三四月冰化后在河谷里种下麦子踩实,赶着牛马上山去,靠狩猎和野果肉酪度日,等秋后回来收获自己长成的麦,靠粮食渡过漫长的寒冬。
赵充国看准了羌人的命门,将湟水河谷一占就不走了,这样的膏腴之地在河湟本就不多,雪上加霜的是,先零羌非但无法在湟水立足,连大小榆谷都回不去了。
当然不是因为辛武贤扑空后,气急败坏放的那把火,而是因为,一直观望局势的河曲罕开羌,终于按捺不住,进军占据了大榆谷,开始堂而皇之在那肥美的山谷里种麦。
罕开羌的大豪还派人来与杨玉商量,说只要先零羌不回大榆谷,罕开就不攻击他们。
这要换了过去,杨玉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罕开的人,带儿孙们狠狠教训他们,可如今不愿再添一强敌的杨玉,忍痛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与罕开羌达成密约,以大河为界,先零的马,再不会去河南边。
失去大榆谷带来的后果不止是春耕没了着落,还让先零与东边的封养、牢姐断了联系。在解了允吾之围后,汉朝陇西、天水两千多兵卒协助收复了白石、河关,同样封赵充国之策开始屯田,封养、牢姐倒是请求先零支援,但杨玉是万不放心将后背交给罕开羌的。
东、南皆有敌,那北部呢?在那位护羌校尉任弘的布置下,支姓小月氏人聚集在湟北到浩门水之间的地域,亦难以突破。
唯一的好消息是,一月时,深入湟源的汉人攻击了卑禾羌,卑禾大豪认为汉人欺骗了他,愤怒之下将归义羌王的金印扔进了鲜水海,协助先零抗汉,让杨玉躲过了任弘谋划的“四面受敌”处境。
虽然勒死先零的绳子松了一环,让他们得以喘息,可一个不得不正视的问题萦绕在所有部众心里。
“夏天能熬过去,但秋冬要怎么过?”
回到位于深山的驻地,先零羌直属于杨玉的几千落就藏身于此,因为汉军封锁了湟水,加上有支姓小月氏在,湟北很多牧场去不了,先零诸豪只能挤在湟南和河水之间沟壑万千的山腰和狭小河谷里,为了草场的划分闹了不少矛盾。
这不,杨玉一回来,犹非就极其败坏地来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
“叔父,你不在时,有七家小豪带着数百人跑了!”
杨玉眉皱得更紧了:“逃往哪个方向?”
“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