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奏疏后半段,一直在强调匈奴的动作,担心单于会效仿冒顿灭月氏、东胡,对乌孙发动突袭,若叫胡虏得逞,大汉联合乌孙灭匈奴的策略,恐怕要落空了。
中朝的杜延年、田广明等人也对此忧心忡忡。
霍光却道:“任道远的担忧不无道理,匈奴乘着大汉在乌桓、西羌有事,要进攻的方向,确实更可能是乌孙,而非河西。”
“但如今的匈奴,又岂是冒顿时那引弓之民尽为一家,控弦四十万的百蛮大国?被孝武皇帝打了那么多年,胡虏的实力已削了泰半,连小小乌桓都灭不了,想要一举吞并控弦十万的乌孙?谈何容易。”
霍光竟不怎么担心:“反正现在派遣使者去警告也来不及了,吾等只能秣马厉兵,为大仗做准备。”
“让乌孙被匈奴打疼一次也并非坏事,一向只有汉使去怂恿乌孙结盟,这次,要让乌孙使者来哭汉庭,求大汉发兵与之联合!”
……
另一边,任弘虽然“身负重伤”,但仍做出一副带伤办公的架势,二月初时,他与金赏奉赵充国之命,一同带三千兵卒过了湟峡。
赵充国将大军分成数部,分别驻屯在交通要道处。等到河冰解冻运下木材,修缮亭隧,疏通沟渠,整治湟峡以西的道路桥梁,使通道到达鲜水附近。
再过半个月春天田耕开始,每个兵卒授田二十亩,到四月青草生长,由任弘带着熟悉当地地形的募兵、胡骑干,副马二百匹,在河边放牧吃草,作为保卫耕田人的流动部队。
在抵达湟峡以西数十里,一处名叫“西平亭”的地方时,任弘被一座独特的烽燧吸引了注意力。
任弘做过燧长,在河西更是见过数不清的烽燧,可它们多是夯土筑成,但西平亭的燧,却是石头的。
他绕着这高近十丈的建筑看,却见其建筑材料是当地常见的石片和黄泥土,石墙内侧与地面垂直,外侧由下而上向内稍倾斜,一共三层,功能同任弘待过的破虏燧差不多。
但坚固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弘招来当地亭长,问道:“这烽燧修多久了,为何是石砌的?”
“敢告于任护羌,早在数十年前,李息将军征羌时就修了,作为金城郡的西界,后来废弃了,至于为何用石……”
亭长指着将这个河谷团团包围的大山道:“因缺少能夯的生土,石头倒是多,当然弃土用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