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健妇不干了,叉腰道:“西安侯不也娶了一位能纵马杀贼的乌孙公主,怎就瞧不起吾等妇人?妾虽然没杀过人,却杀过彘椎过牛。”
任弘可不想惹她们,告罪道:“不敢,只是怕汝等太过悍勇,不仅吓退了羌虏,还吓坏了被他们追杀的小月氏人。”
这就是凉州的女人,健妇持门户,亦胜一丈夫。想要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生存,就得比戎狄更戎狄。
当他们来到城中央的十字路口时,这里更聚集了数十名丁壮。
与任弘身后挤满街道,有些杂乱的众人不同,他们统一皂色衣裳,披着漆成红色的甲,甚至还有拎着弩的,显得缄默而可靠,一看就是训练过的。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叟,手持握着一杆矛,骑在马上身子挺直,看到任弘的节杖后朝他拱手:“后将军家监赵甲,带赵氏家卒四十人在此,愿随护羌校尉出城逐寇。”
任弘朝他还礼:“既然是后将军的家兵,长者做得了主么?”
赵甲大笑道:“四十年前,诸羌动乱围令居县,家主带着城中百姓坚守了半年,等来援兵,老朽我当时就在城上拉弓,之后四十年但凡羌虏动乱,也不管家主和君子在不在,老朽都是第一个带人上城的,当然做得了主!”
任弘肃然起敬:“将门就是将门,稍后出了城,有劳长者在后为我约束众人。”
“君侯是故意让我在后,怕老夫拉不开弓?”
赵甲有些不高兴,却也十分熟练地吆喝其乡亲们来,骂骂咧咧地帮任弘维持秩序。
再往前走,连没有马匹的人也纷纷来询问可否能一同出城,甚至有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孩童,被赵甲喝退后,羡慕地看着骑行在任弘左近的辛庆忌。
“西安侯就是西安侯,我不枉此行。”
辛庆忌此时此刻万分激动,握缰绳的手都在发抖,从城南到城北,每加入一批人,他都忍不住去看一眼,如是数十次,反而将脖子扭酸了,又怕被人笑话不敢去揉。
反倒是持节而行的任弘有大将之风,从未回首一次,只是快到北门时问道:“子真,多少骑了?”
辛庆忌又回头看了看:“大概五六百骑,街道都挤满了,地上全是马留下的矢尿,城里有马的人恐怕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