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打败羌人很容易。
但想要灭亡羌人,可比收西域、灭匈奴更遥遥无期。
而且这时代青海头确实没太大利益,陇右和河西真不缺盐、马,在大汉要集中力量对付匈奴,经营西域,甚至还得平定乌桓反叛的情况下,就别在羌中闹大新闻给国家添乱了。
任弘从善如流:“多谢后将军指点,弘绝不会为了功业和虚名,轻启战端,不过后将军,既然羌人不可战取,计定如何?”
“像西安侯在西域收复若羌人,羁縻鄯善国、粟特人那样?”
赵充国虽然与任弘没见过几面,却对他在西域的作为十分关注,笑道:“计定也不易啊,西安侯用粮食换取若羌协助汉军,可在河湟形势不同,贾粮与诸羌是资敌,万万做不得。”
“至于粟特人与西域诸国喜好丝绸,鄯善王仰慕汉制礼乐、农具,在羌人那也行不通。羌人对大汉无所求,他们不曾要求开关市,不曾要求和亲,丝绸不如牦牛织的粗布暖和。”
确实,任弘在西域羁縻诸邦,利用粟特人的老套路在河湟是用不上的。
“后将军有治羌周全之法,还望教我!”
他虚心向赵充国求问,这时候车马停了,任弘才发现,他们已经绕到了昆明池的另一头,一片广阔的工坊集中在此,明明是深秋,却热气腾腾,数不清的官隶和工匠在此忙碌,白色的蒸汽和奇异的气味直冲云霄。
这便是眼下大汉唯一出产法定货币的地方:上林三官。
任弘知道,汉武帝折腾了几次货币改革后,于元鼎四年最终确立下来,废除了赤仄钱,又悉禁郡国铸钱之权,专令水衡都尉于上林三官铸钱,天下非三官钱不得通行。
三官之中,技巧负责辨别铜料,制定铜锡配比。钟官负责制作陶制的钱范,冶铸五铢钱,大厩专门负责将新鲜出炉的三官五铢运输到天下各地。
难怪水衡都尉一年能获利十万万钱,铸币可是暴利啊。
赵充国拿起一板刚刚铸造出来,还连在一起没有切割开的五铢钱,亲自剪下来一枚,将还微微发烫的铜钱,放到了任弘的掌心里。
“花钱,这就是治羌最简单,也最省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