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着刘贺道:“但野熊出没、野鸟入室,虽然寓意着昌邑国宫室将空,可臣以为,结合前几年昌邑社中枯木复生之事,这不一定是灾异,是祸是福,犹未可知!”
……
“长公啊长公,你不帮着我劝诫大王也就罢了,为何要歪曲灾异之兆?往后我再向大王进谏,大王就可以说,夏侯长公说熊出没于宫室不是灾异,不再纳谏了。”
等夏侯胜觐见结束后,昌邑国诸卿之一的郎中令龚遂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他。
夏侯胜捋须笑道:“治理一方,守卫郡国,我懂的没有少卿多。可灾异之事,阴阳之变,少卿你却没我懂得多。灾异缘由何其复杂,决不能按照其表象贸然与古事联系,而应仔细推敲近来几年的情形,方知将应验在何处。”
夏侯胜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才会来到昌邑。
“至于昌邑王沉溺酒色?无妨,无妨,此小节也,昌邑王大节未亏,所作所为没有太出格的地方,何惧之有?”
“长公你莫非是故意要讨大王欢心,好被聘为昌邑国太傅?”
龚遂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等旁边没人时才低声道:
“别家的王可以荒淫无度,可昌邑不一样。”
“自从燕王刘旦谋反被诛,燕国撤销后,陛下一共还剩下两位近亲,除了广陵王刘胥,便是大王。五年春正月,广陵王入朝,益国万一千户,赐钱二千万,黄金二百斤,剑二,安车一,乘马二驷,何其尊荣。”
“可大王屡屡上书请朝,陛下和大将军却未曾答应。昌邑与朝中的亲密,远不如广陵。再加上大王乃孝武皇后之孙,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若太过无道,被刺史和侍御史抓到破绽上书弹劾,恐怕就不止削县那么简单了,我身为郎中令,受先王之托,为人臣僚,岂能眼见大王被一群急功近利的宵小包围?此时若不直谏,非忠臣也。”
对龚遂的担忧,夏侯胜却觉得他的力气用错了方向。
“少卿,过犹不及,正是因为身份敏感,表现得太贤明,反而是在害昌邑王。君不见河间献王乎?与孝武皇帝最初也很亲近,可终究郁郁而终,他的贤明惹来的妒忌猜疑,反倒害了自己。”
“我看昌邑王天资不笨,这些少年恣意,或许只是藏拙。就如齐威王初继位时,好为淫乐长夜之饮,沉湎不治,委政卿大夫,三年不蜚,三年不鸣……”
“不求大王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再这样下去,恐怕翅膀都要折了。”
龚遂没有听出夏侯胜话语里所藏的深意,有些生气:“掩饰到一月半数时间都醉着,掩饰到饮酒过量,手脚都有了疾痿之患,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行走,既然长公不愿帮我相谏,那我愿做淳于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