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光感慨完钩弋夫人之事后,却怀疑地看向还抚着她手的任弘:“李夫人说得对啊,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妾如今年纪尚轻,可十年二十年后容貌衰老,良人又会如何待我呢?”
方才还在肆意评价别人的家事,却忽然间后院起火,任弘顿时目瞪口呆。
看来不管哪个时代,女子质问男人的送命题都差不多,这种时候不能回避,不可顾左右言谈,一定得正面回答!
他将妻子的手紧紧握住,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地说了一句话。
……
任弘花了一晚上时间,才将这道送命题哄过去,夜里听着妻子那进入梦乡的呼吸声,回忆起今日议论的话题,却想起另一个传说。
“据说今上继位后,追封生母为皇太后,重新安葬钩弋夫人,却发现棺是空的,没有尸体,仅留下一双绣花鞋履……”
听上去像个恐怖的鬼故事,但不论真假,钩弋夫人被赐死这件事,对当今天子的法理有一定影响,所以燕王刘旦才敢对皇位的合法性发出质疑。
更诡异的是,霍光竟将李夫人尊为孝武皇后,使其葬在茂陵边上陪伴汉武帝,这让天子处境更加尴尬。
“李夫人、昌邑王……这究竟是刻意讨好汉武帝,还是霍光早在十多年前就埋下的暗子?”
“孝武皇后”这个身份,如同悬在天子头上的一把剑,而剑柄,就握在霍光手里,一旦有变,一切都顺理成章。
如此一想,任弘就更觉得霍光此人心思深得可怕,不寒而栗之余,也感到庆幸。
“霍光再敏锐,也只能看到过程,而我,却看到了结果。”
但任弘的那些布置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慢慢埋伏笔,不能太过急切刻意,否则若为霍光察觉,或会起反作用。
任弘自认为,前段时间在长安太过高调,现在需要沉寂一些日子,做一些旁人看起来无甚用处的事。
比如醉心学术,拜入在长安无一席之地的河间小学派门下,过几个月离群索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