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交趾刺史部部后,蔡义换了话题。
“听说道远前日得县官召见入温室殿,还与陛下聊了经术?”
就聊了几句而已,这消息倒是灵通,金赏一向小心谨慎,大概是杨恽那个大嘴巴传的吧。
“道远近来在学《左传》之事,老朽也听说了。”
蔡义捋着胡须笑道:“春秋有三传,孝武后以公羊大盛,跻身太常而为博士官。但榖梁也影响不小,可道远却都弃之不顾,而学那无人问津的左传,这是为何?”
任弘解释道:“弘出身地方小吏,在行伍中待久了,读不懂公羊、榖梁那些章句义理,还是以史解经的左传易懂些。”
“道远自谦了,再难懂,还能有左传的大篆难懂?听说你为了学左传,专程在家写大篆,每天要运进尚冠里不少竹简。”
蔡义眼睛本来就小,眯起来几乎都快看不见了:“让我来猜猜看吧,道远刚入长安,便因封侯、设西域都护之事与大鸿胪闹了不快,韦长孺乃是邹鲁大儒,精通《鲁诗》,又被认为是榖梁春秋的宗师,在京欲学榖梁者,都少不了要与他扯上关系。”
“而公羊春秋就更不必说了,喜欢谈天人,讲灾异,道远前些日子那一篇《雷虚》,真如白日惊雷,让齐学五家博士和弟子们坐不住了,汝等势如水火。”
“道远数月之内接连恶了齐鲁诸生,所以才弃公羊、榖梁而诵左传。”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任弘也不否认:“我那点小心思,全被蔡少府看穿了。”
蔡义开始拿出教训后学的态度来:“左传虽然晦涩,可学好了,也是能明白圣人之意的。但欲通经术者,光学春秋可不够啊。子曰,不学诗,无以言。”
“朝中五经七博士,光诗就占了三家,齐诗、鲁诗,还有……”
蔡义指了指自己,笑道:“我那不成器的师弟作为博士的《韩诗》!”
话说到这份上,任弘哪还不明白今日蔡义邀自己同车的目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拉我入党啊!”